“快走吧,少主,没有时间犹豫了。”驼背老人坚持要少主先走,抓着林卓的手,劝道。
来到崖下的林卓望着族人们的无助面容,心底热血没冷,不愿独活。
“我不会抛弃族人,他们想要的是我,我留下来,你们快带族人离开。”林卓坚定道。
林卓明白此刻时间的宝贵,但他天生良善,更有一股倔强,不会亲手放弃自己的族人。
“少主,还是那句话,家族嫡子怕是只剩下你一个,林家的传承只有靠你了。”
“我们这些老人的时日不多了,逃出去了又有什么用,你放心,我林家不会这么轻易灭亡的。”高大老人劝道。
“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劝了,还是快点安排好族人避难的事宜。”林卓语气坚定道。
“林三,你先带一队老弱族人马上南下,这里离槐山不远了,你们上槐山躲避追兵,一路上要小心,不要引起戍军的注意。”高大老人吩咐道。
“是,族老。”
收拾好的一队老弱带着仅剩不多的粮食急忙出发,林三领着人在前开路。
“少主放心,槐山是岭槐八部的地盘,八部族人众多,又同气连枝,剽悍善战,一向看重自家地盘,不容外人侵犯,他们是不会让追兵上山搜查的。”
“槐王不会将族人交出去么?”
“不会,槐王是个守信重情之人,曾欠我林家一个天大人情,必不会阻挠族人们上山。”
“少主,我带人留下来,拖延一会儿。”瘦高族老执意劝道。
“族老,不用劝了,我意已决。”
“林卓莫要意气用事,你是林家复兴的希望,别忘了你肩上重担。”林家硕果仅存的老祖林宇开口道。
“少主你听林宇老祖的话走吧,算我求你了。”高大老人对林卓请求道。
“族老,我林卓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逃来逃去有何用?”身为林家人,林卓不怕死,回道。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皇朝的追兵要到了。”
“好了,林卓不愧是我林家子,既然下决断留下来,那就陪我们这些人与皇朝一战吧。”林家辈分最高的林放开口道。
“林卓,你过来,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好孩子,林家遭逢,本来以你的年纪,不该将担子压在你肩上,我们老了。”
“老祖……”
“若你活下来,去寻一人,找不到的话,择一山林好好活下去。”林宇握住林卓双手,传音道。
一里外,皇朝追兵玄甲骑卒疾行,沿着林家人逃窜留下的蛛丝马迹追捕。
追了数日,终于见人没逃,看来对方想拼死一搏,校尉发令,唤众人停下换马披甲。
皇朝在中原三水关,择一水草丰美之地开马场养健马,从边关附庸部落选送的良马,为此迁三百户牧民放马。
招骑卒,兵额三千人,月俸丰厚。
三水关周边地形平坦,依山畔水,水草丰美,离关十里是皇家牧场。
前朝击破蛮部,在此安置了上万户俘虏的牧人,缴获的五十万只牲畜,给皇族放牧牛羊,蛮风渐起。
此地牧人骑术精湛,世代从兵,骑术不输关外同胞牧民。
皇朝看中了其耐苦善战,以钱财官爵引他们投军。
一人双马,玄甲,长弓,弯刀,多次驰骋中原,追捕逆贼。
玄甲轻便坚固,加上马场精挑细选的上等战马,日日练骑射,弓刀双绝,尤擅围捕,是皇朝震慑江湖匪徒的一枚棋子。
自成军之日起,皇朝亲赐军旗,玄风骑之名始起,多次纵马中原,横扫叛逆。
此次轻骑千里南下,一路潜行,攻打林家族祠,破三千戍卒,令南岭见识到了这支威名赫赫的玄风骑风采。
为首十数人,凶神恶煞,见到留在原地的林家人,为挣功,不惜无匹真气灌入胯下之马,马匹一下子发狂,急冲过去,甩开骑队。
“皇朝竟然利用鬼狱这等江湖败类来搜捕我们,太无耻了。”独目老人远远望见追兵中数人,认出来人,怒道。
他的左眼在混战中被鬼狱一人用下作手段暗算,一路逃亡没有及时救治,瞎掉了。
“鬼狱乃江湖臭名昭着的邪道恶人,当着我们的面残杀我等至亲族人,血海深仇,绝不能放过他们一人。”
“林卓?你过来。”林宇再次叫道。
“宇老,我是不会走的,林家流的血够多了,不差我一个。”林卓走了过去,想着族老还要劝说自己先走,回道。
“有些事,你之前小,你父又不准你插手家里事,值此危亡之际你要记住……”林宇郑重道。
“宇老,有此后手,为何不去寻援?”林卓急问道。
“有叛逆。”
高大老人用眼神示意,此时走到少主身后的驼背老人点头回应。
下一刻,一只手掌击打在了林卓脖颈,林卓昏了过去,
林宇扶住林卓,开口道:“老六,你先带少主离开,不用去追林三他们,走小路去槐山。”
驼背老人点头背起林卓,此次离开,再难见面,泪流满面。
“老祖,叫小十三去吧,他年纪比我们小,可以多陪少主走一会。”
“小十三,你也走吧。”
“老祖,我……”
“你一向才智过人,悔不听你言,少主需要你的学识,复兴家族。”
“老六,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带少主活下去。”高大老人安慰驼背老人道。
“几位老祖,有我们就够了?”
“我们也留下,林家的劫难我们避不过,放手一搏。”三位老祖相互望了一眼道。
崖下,一地狼藉,几位族老及受伤留下断后的族人们已经倒下了。
周围尸首遍地,数百匹大马生生分成四五段,触目惊心。
一场大战,失去马匹的士卒在残活的将领指挥下再次列好大阵,张弓搭箭。
后头五百步卒姗姗来迟,披好重甲,一排排长枪,如林前行,围住崖下。
“我听闻鬼狱有四大凶绝鬼使,一人厉鬼阴风爪厉害。”
胸前三道爪痕,皮开肉绽,真气跗骨之俎,驱不尽。
“你究竟是谁?与我们得到的消息不符,我们倒是小看了你这将死之人,我们兄弟四人联手,你竟还伤了我们一位兄弟。”三道鬼影围绕老人,身形飘摇不定,沙哑道。
“伤了老四,我非拆了你身上每一根骨,放心,你会活到看着你最后一根骨头被我拆出来。”四鬼中的老二威胁道。
“在下不过是林家的一老朽,你们几头老鬼活得太久了,就让我好心送你们一程。”高大老人开口道。
掌风再起,掌心一丝金光游走,又一次伤到了鬼魅一般隐藏在的虚影背后的身躯。
“大哥,不行,他掌法透着古怪,似乎隐隐克制我们的功法。”
“不可让他逃了,他活一日,对我们遗祸无穷,出绝招。”
三只散发阴气鬼掌一齐拍向对方,逼对方对掌。
体内练功积攒下来的毒气将在对掌一瞬顺着真气侵入对方心脉,必死无疑。
“什么?”四鬼的老三察觉不对,想撤掌迟了。
“你不要命了,走,他拼死也拉上我们三位兄弟一起去死。”四鬼的老大怒道。
对面猜到鬼使下狠手,竟将真气毒气通通吸进体内,真气透体而出,这要炸开,十丈内宗师也要陨落。
对方不为所动,一脸漠然,心生死志,无人可阻。
“你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四人也是皇朝西鹰麾下四方鹰使,有监军之权,保你活命不难?”鬼使的老大转身,背后一股吸力扯着自己,逃不了,劝道。
四鬼的老大继续劝道:“你的一条命,也救不了你的族人,告诉你周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拿我们兄弟的命,你可以多拖延一会。”
“快逃,四弟。”
“逃。”
一声巨响,四人葬身在一大土坑中。
四鬼的老四离得远,逃过一劫,见状赶去土坑,坑深数丈,望向土坑,无一物,竟是尸骨无存,落泪道:“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去了,四鬼独留我一人苟活,我来陪你们。”
“你们林家暗藏了这么多的高手,还说没有反心。”异鬼听到巨响,是四鬼的方向,凶多吉少,开口道。
“世家底蕴向来不为外人所知,皇朝视我们为眼中钉,说我们林家有谋反之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宇回道。
异鬼无名,鬼狱的北方鬼王,宗师,手段莫测,强敌。
“巧合如簧,死不悔改,当诛。”
“我们当诛,他皇甫家又如何?前朝对皇甫家何其恩厚,加官进爵,代代恩宠不减,却出卖北伐大军,引蛮人扣关,攻破国都,罪不容诛。”
“张口闭口不离前朝,说你林家心怀前朝果然不假,天无二日,怪不得皇朝非要你林家灭亡。”
“别说糊弄人的鬼话了,区区言语乱不了我的心境,心怀前朝的绝不止我林家一个,皇甫不动他们,还不是我林家好欺负。”
林宇伤口滴血,黑血,中毒已深,道“你们这些甘做走狗的人,助纣为虐,动手吧。”
“就凭你?拖着这半残的躯体,与你交手没兴致,我故意与你交谈,拖到你毒发,你是明知如此,想让我脱不了身去追人,甘愿中计,我等你。”异鬼道。
“林家林逸,听说你认死理,败给白家白戎后,只练拳,誓要在拳法上胜过他。”
“小老儿我瞎了眼,也只有这一双拳可称道的,比不上同辈,三十年风雨,我的拳头倒是有些斤两。”独目老人举起双手,道。
“我来试试你这双铁拳,再去找白戎算账,撑住别死了,玩得不尽兴。”
“想死我成全你,你败给白戎一次,我不会败。”
身后黑影一下子吞下整个人,天地无光。
“花里胡哨,一拳。”
老人一拳挥出,吞影法所另辟蹊径所开小天地,容不下汹涌拳意。
“太脆了,我还没使出过全力。”
老人重伤,气势越发凝练,不动如山,近五十年苦修,就看今朝了。
“拳意通天,江湖上没你这号人物,我等好久没见过此等威力的拳法。你的拳法从何而来,你们林家的底蕴真是深不见底。”一道黑影无法维持住人形道。
“见笑了,在下只是微末小道,不值一提,不敢与你们三位相比。”
“你们竟然敢不怕死强练六鬼天邪法,还用这种取巧的法子练成,小老儿我还是第一次见。”高大老人吐出一口夹杂内脏碎片的血,气势不减丝亳。
“没想到你也知道六神天正法,那些都是江湖谣言不足信,你不会相信那种无稽之谈吧?”
“相传六鬼天邪法是一邪宗秘传,一邪宗被灭后,功法下落不明。”
“据说某位邪宗弟子逃过了各派追杀,隐姓埋名,他的子裔出现在江湖已是二十年后。”高大老人拖延时间道。
“江湖这种老套故事,到处都有,你也信这种说法。”
“信,为什么不信,老夫曾见过练此法的人为何认不出来?”
“是谁?”
方流双眼几条天蓝色光丝在眼中流淌,此刻双眼中天地又是另一番风景,顺着空气中残留的点点气机追踪。
方流有点好奇丁木背后的人是谁,可追到一半,人消失了,无影无踪。
方流摸着下巴,疑道:“半柱香的路程,竟将气息消弭一空,除了上品功法圆满,不对,宗师?阵势么?莫非是隐族哪一家的真传?”
追人无果,原路返回时方流意外遇到一只军队,上千人。
对方在漫山遍野地搜山,似乎在寻找什么?脑中闪过山上骆明丁木的谈话中的一处细节,莫非是真的?
有点好奇方流就跟了上去,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搜山的士卒,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似乎在寻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