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来了很多江湖人,通通为了宝藏的事。”老猫子又一次来到小院,提醒方流道。
方流躺在新的竹椅上,手放在腹部,懒洋洋道:“他们找他们的宝藏,关我什么事?”
“你不关心这背后的秘密,是不是有人要浑水摸鱼?”老猫子劝道。
“不关心,江湖类似算计天天有,吃一堑长一智的人没有,我有什么法子。”方流挥挥手,回道。
“小石城不日要因此乱起来,你的小院难保,好日子就要没了,也一点不关心么?”老猫子指指小院,一脸遗憾,叹道。
方流闻此起身,绕着石桌转圈,缓缓踱步,神游天外,不知是在想那些江湖人的事?
方流其实毫不关心城里多出来的那些外地江湖人,一群利欲熏心的家伙,管他们什么时候死无全尸,哪有这闲心思。
方流在想上次去老店吃了醉炙牛网,这次去吃什么呢?
对自己好一点,这海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没吃过的还有这么多,真的很难选。
老猫子见方流嘴角流下口水,想到方流在想吃的,手攥紧,忍。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世家要对付魔教,骗来探路的。”方流瞥见老猫子脸色难看起来,回过神来,笑道。
“听说你外出当舵主顺利,手脚麻利呀!”
老猫子见方流样子,没想什么好事,问道:“你小子什么意思?嘲讽我这老头子,我老了不在乎。”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是你说过的话么?”
“骆明没有怀疑你的投靠,一个不争不抢的老好人突然开口?”
“我跟麻贵没有明面上的联系,再说我手头上的人不多,他也放心一点。”老猫子淡淡道。
“骆明他不得不如此,击倒黑虎堂,接下来要收回过去的地盘,就需要很多帮内人外出去镇守,我这样的老人,忠心不缺,本就会受些优待。”
“你的开口,风言风语不少吧?”
老猫子继续道:“我忍了这么多年,区区风言风语于我何碍,你想说什么呢?”
“你心里面没有一点不甘心,黑虎堂待了这么久,没有一点不舍得?”方流问道。
“实话实说,有,骆明天时地利人和齐活了,为了一个不是我的黑虎堂拼上我的老命,不值当。”
“这昰不是过去你说过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法子?”
“没有。”方流服软道。
“我还不是最快的,帮里那几个老家伙在李石死后就做了准备,一见风声不对,就带人靠了过去。”老猫子鄙视道。
“帮里这两天很热闹,丁木失踪一事瞒不住了,那些整年见不着一面的老兄弟出面,纷纷嚷着要报仇。”老猫子开口道。
“谁?”
“还有谁?那些活下来的舵主们,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又钻了出来?”
“凭他们当年在青竹帮溃败下没有逃的情谊,骆明对他们也说不了什么?”
“没人吵着要重返旧地?”方流问道。
“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想着,以前帮里老人平日有麻贵压着,之前这些人说自己老了,心里不愿打打杀杀,隐居去了。”
“见黑虎堂倒了,骆明手上又没人,自然不愿放过上位的好机会。”
“李家人呢?”
“你忘了李立重伤,伤没养好,没力气折腾了,李曲没胆,手底下又没几个人,李斩心气已坠,不愿再插手。”
“李才呢?”
“他当众说过自己德不配位,拒绝了众人请求,再说他不懂武功,大势至此,没人会帮他。”老猫子淡淡道。
“黑虎堂亡了,青竹帮如何安排剩下的人?”
“骆明下手挺快的,我收到消息,在回城路上,他就叫人扫清了城外村镇黑虎堂的据点,没放过一处。”
“一进大石城,骆明率人包围了黑虎堂仅剩的据点。”
“门人慌作一团,没想到青竹帮倾巢而出,老人们带头降了青竹帮。”
“收拾完小石城,骆明盯上大石城的总坛。”
“李石的子侄无力争夺,而丁木的手下人心不齐,分成两派。”
“麻老头出面废了几个敢反抗的头目,黑虎堂没了。”
“两足鼎立的局势如今破了,骆明的江湖又能走多远。”
“路上多了许多外地江湖人,这座边界上的小石城的水越来越浑了?”老猫子查到那些江湖人来自五湖四海,行色匆匆,询问道。
“骆明需要尽快收拾黑虎堂人手地盘,小石城是个浅池子,非久居之所,形势变了,他没多少时间了。”方流开口道。
“的确,迟则生变。堂里那些年轻人对臣服青竹帮心不甘情不愿,可没有一个有能力领头的,他们成不了气候,除非有外力。”
“你的意思是?有外人插手了。”
“有人在秘密联系李才,丁木的手下态度奇怪,竟然支持李才上位,你不关心骆明如何应付这一波暗潮?”
“骆明是天生的枭雄,心性手段乃上上,他不在乎小石城的地盘,当年出走就不是坐井观天之辈。”
“他选择从这小地方走了出去,他的心很大。既然他回来了,就必有图谋。”
“像他这种人不是小风小浪掀翻的主,花些心思就能摆平这些试探,我哪还有心思关心小事。”方流不在意道。
“你是关心这次传出宝藏消息的源头吗?”
“我闻到了阴谋,骆明一回来就发生了这些,我很难认为不关他的事。”方流怀疑道。
“骆明一个人掀不起这场风波,太微宗已经到头了,看来还有多少人打算浑水摸鱼?”老猫子顺利说出心中疑惑,问道。
“局势尚不明朗,是那些老家伙有心收拾江湖了么?”
“他们的心思谁都猜不透,你觉得是不是冥殿那边放出的消息?”
“或许是吧,冥殿为了所谓宝藏投入多少才能闹出这大阵仗。”方流闭眼,模棱两可道。
老人道出心中某个猜想:“倘若是冥殿所为,吸引这么多的江湖人来这里抢宝,掩人耳目,另有他图。”
“凭他们掌握的力量,无论面对谁,都能抢下一口最肥的肉。”
“为什么放出消息引来其他大势力插手?横生枝节,没人喜欢变数。”
“暗界里的人没有不贪婪的,冥殿必定在这有诱人利益。”方流猜测道。
“一个可能是宝藏传闻根本就是假的,另一个是他们也吃不下这个宝藏。”老猫子开口道。
“没有一些真凭实据,那些大势力不会派人来此费心费力。”方流回道。
“那你的意思是……”
“投石问路,从这些大势力蹦出来的人没一个是寻常角色。”
“那你呢?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我么?说过多少遍了,一介江湖闲人。”方流笑道。
方流心中暗道:“这个世界水太深了,当好一个闲人就够了,太多人挣着出名夺利,不掺和,我就不抢了。”
“您老的手下还有人吧,帮我一个忙?派人盯着附近驻军的动静。”
“可以,你又惹麻烦?”
“没。”
老猫子走后,方流无事,开始推敲起先前与林卓的一番友好谈话,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方流将准备好的日常用品搬进屋中,收拾了一番。
“这地方我不常住,东西不多,你休息的好吗?还缺什么告诉我。”方流问躺在床上的林卓道。
林卓脸色好了一些,答道:“如今的我有一屋存身就足够了,再说这里很清静,没有人叨扰,能让我静下来好好想一些事,尤其是日后的路我该怎么走。”
“那你想好了么?”
“一头乱麻,理不清,阁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你心里已经想到了些什么,不用询问我一个外人了,我能说的只有南岭你们现在是待不下去了。”
“阁下如此坦诚,请恕我冒昧了,你能告诉我,你费力就我究竟怀有什么目的?”林卓听到方流的回答,惊讶,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答复,试探道。
“没有什么目的,你是不会相信的,现在的你不会轻信任何一个接近的人。”
“好吧,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方流取出角落处摆放的竹椅,自然而然就躺了上去,舒服道。
“我林家过去对你有恩,还是你跟他们有仇。”林卓对眼前方流的动作视而不见,疑道。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却会有无缘无故的恨,莫非自己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对方是想在推林家一把。
多日躺在床上,静下心的林卓思索这次的袭击,皇朝在背后主持。
落井下石的人会越来越多,墙倒众人推,如林家一般,坚固的墙也会坍塌。
这时候冒出来一个知身份来历的家伙帮自己,谁不会怀疑。
“没有,不认识的人哪有什么爱与恨呀?只是想让他们乖乖听话,别再闹事了。”
“我挺烦自己生活地方上的平静被打破,我不习惯搬家,就只好劳烦他们搬走喽。”方流微笑道。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相信你,你是真心想帮我的,仅仅是一个不想搬家的荒唐理由。”
方流继续道:“没错,可以这么说,我想让你相信我,我的确是真心想帮你的,理由就是一个不想搬家。”
“你觉得我该信么?一个胡言乱语的人,敢帮皇朝追杀的人?”
方流诚恳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实话呢?骗你,有什么好处?”
“此事合则两利,分则无益,这都看不出来,让我怎么说你。”
“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看出你的好处在哪?”林卓故作无知,拒人千里之外道。
方流鼓励道:“你不想报仇,你身上的伤是鬼狱的人留下的吧。”
“我是很想报仇,可不能让仇恨蒙蔽我的双眼,给别人白白利用了。”林卓实话实说道。
“你只剩一个林家人的名头呢,还不知道有没有几斤几两,谈什么利用不利用的呢?”方流笑眯眯道。
“落到这副境地的我不值一文,如果对你没用,你也不会费心救我了。”林卓对此残酷真相,平静道。
与族人失散的林卓不信任何人,何况一位故意接近自己的人。
“瞎说,救死扶伤、救死扶伤是我辈大义所在,不要小瞧了我们这些混江湖的侠义。”方流怒道。
林卓问道:“侠义吗?你能救我,不是一个寻常的江湖人,你到底是谁?”
“我不觉得一个能解罗煞手的毒随意就让我碰上。”
“江湖传闻,罗煞毒手,中者必死。”
“夸大之辞,中毒人若一味动用体内真气去压制驱逐罗煞手的毒,毒反过来与真气纠缠在一起,千难万难。”
“若不能动用真气,毒随真气走遍全身,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真正解决罗煞手的毒,要看医道高人的手段怎么样,功夫不到家,什么毒都解不了,推诿他人毒掌凶狠,中者必死。”
“高人难寻,江湖上多是庸人,坐井观天,只顾着眼皮子底下的地方,人云亦云,道听途说。”方流不屑道。
“阁下就是位高人喽?”林卓注视方流,问道。
“我哪算什么高人,低人还差不多,就是在江湖上混口饭吃。”
“说回正题,你不是想要好处吗?我帮你对付鬼狱司的人怎么样?”方流见林卓出价道。
林卓一脸不信道:“就凭你一个人,皇朝处心积虑对付我林家。”
面对那些勾结在一起的势力,林家没灭前,也要小心应对,这个神秘的江湖人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山中一处院子,一位老人在喂鸡,悠闲自得。
“老师,林家倒了。”一人开口道。
“唉,不听我言,可怜林老大人一辈子心血给不肖子孙败光了。”
“老师,林家人知道你在这,会有人来找我们么?皇朝?”
“林家知我者仅数人,活着的就林氏一族,族老就林放一人,他是倔性子,执意反对皇朝势力入岭。”
“他不会告诉任何外人,来找我的就是他托付林家的人,也是你小子要跟他走的人。”
“老师……”
“莫作儿女情长,你在我身边学了这许久,不试试手,岂不是辜负了我教你花的一番心血。”
见弟子哭,老人安慰道:“莫哭,莫哭,谁让老师欠了林家大人情,只得拿你抵债了。”
“师傅放心,我会助林家东山再起。”弟子红着眼,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