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子听着附近四人的谈话,问道:“你觉得他们会如何选?”
方流不上心,不开口道:“他们的抉择,不关我事,我一个江湖浮萍,管他们干甚?”
“再说既入江湖,总有身不由己的一天,他们早点回乡,过段安生日子最好。”方流淡淡道。
“你来找我,不会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那边的消息呢?”方流不在意那些人的命运,江湖人的贵贱要分人,问道。
“打听到些消息,我找了你几日不见人影,你再过些日子出现,就没大用了。”老猫子对方流无奈道。
“与上官有关?”
“当然,最近江湖上最大的消息就是江湖盟,上官傲身上发生了什么,传遍江湖。”
老猫子有心考教方流,问道:你既已知道上官傲要选出十位分管人马的校尉,猜到有谁了么?”
“你也太为难我了,我又不是上官傲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晓他选谁?”
“你是方流,你会猜不到。”老猫子笑道。
方流继续道:“江湖之大,藏龙卧虎的,这小石城涌进来的人我都认不全。”
“你耳目灵通,想必都打探清楚了,我何必花心思去猜,没好处的事不干,除非你拿点彩头出来。”方流笑道。
“休想,别打我酒的主意。”老猫子一见方流吞咽的样子,拒绝道。
方流转头,不想继续开口。
“好吧,最多一碗,这几年江湖出了许多新人,老人纷纷退隐,比起六十年前江湖丰收年景时的人不逊色,不,而是人数更多。”老猫子叹道。
“这有什么?岁月不饶人,江山代有人才出么?”方流笑道。
“不试试?或许有你熟悉的人呢?”老猫子笑道。
“铁炎?铁家?”
“猜中了,上官傲选的十人中有一人正是铁家年轻这一辈中出名的铁辛,不光家传武学技压同辈,从辈分上看,他理应喊铁炎一声叔叔。”
“与寻常闷在山里光会打铁的铁家人一根筋性子大不一样,铁辛的脑子好使得很,说起来他倒是跟铁炎有些相像。”老猫子开口道。
“铁家祖坟冒青烟了,出了一个遭天厌的铁炎还不够,又出了一个铁辛。”方流无奈道。
“铁辛入江湖数年,结识了数位好友,多次结伴闯龙潭虎穴,闯出偌大声名。”
“我打探过,不是假消息,确是生死难关,有些强敌背后有宗师坐镇,敢捋老虎须,惹事的功夫不输你和铁炎。”老猫子笑道。
“有铁家在后顶着,谁敢撕破脸,惹来那群莽子登门,铁家人护犊子,不讲理,不好收拾,铁辛的名号呢?”方流一想起铁家莽横样,头疼道
铁家人的护犊子,也是江湖一大逸闻。
“铁辛的脑子远比武功厉害,称得上足智多谋,搏得了百计天狐的一个称呼,多少老狐狸倒在了他的心计手段下。”老猫子赞道。
“铁家的炼金法不提,老一辈也练不出一个名堂,可炼体是一绝,铁火淬炼十二重,他练至第几重?”方流问道。
“六重圆满,快要破境了。”老猫子回道。
“弱了,他脑子再好使,碰上那些以力破局的家伙,非吃大苦头不可。”
“铁家的炼体绝学有其独道之处,非铁家人难大成,铁家人这性子代代吃这碗饭,练不成第九重,去江湖上浪,嫌死不快。”
方流继续道:“铁辛的体魄虽在同辈之上,但较铁家上一代行走马马虎虎,脑子好使。”
不管方流怎么看,老猫子还是看好铁辛此人,铁家从来不缺炼体高人,缺的是看清大势的人。
“铁辛还有一手值得称道的剑法,看根基是名家调教出来的。”老猫子传音道。
“他还分心剑道,炼体又不成,铁家指望不上他破大宗师之境。”
“其他人呢?”方流问道。
“孙迢,孙家愿将他放出来,明面上是支持之意,也有孙家不愿旁观上官坐大的意思。”老猫子回道。
孙迢的出现,一个意外。
“我听过孙迢的名字,世家少见的狠人,得罪了李家家主,十年前不是关入了阴狱么?”
“对,既然可以关,也可以出来。”
“他有七十了吧?”方流算了算,问道。
“嗯,孙迢年纪是大了一点,可他的本事不容小觑。”老猫子郑重道。
“阴鬼狱那鬼地方,鬼气森森,在里面呆十年,功体不残的人少见。”方流莫名笑道。
“你怀疑他根本没入阴鬼狱,有可能,李家也只要一个面子,孙家藏了他十年,也算给了李家面子。”老猫子转头想道。
“我听说的孙迢脾气太差,四处与人争斗,族内外得罪的人甚多,从不改过,故受罚时,无人求情,他会忍十年,再替孙家办事?”方流问道。
“世家常见,孙家老一辈活着的人太多了,他武功再高,辈份低没法子。”
“孙迢成名挺早,十三岁离家仗着一双肉拳连砸了十八家拳馆,体魄打熬极好,改名混江湖的日子里他搏了一个拳雄的绰号,百战不败,拳中之雄。”
“孙家敢打敢拼的同辈人中,敢打的,辈份没他高,辈份高的,武功没他高,孙迢是孙家的里子,孙家还不舍得毁掉他。”
“当初与李家人一仗,平了一座镇子,上千户百姓流离失所,撞上皇朝要打压世家的关头,也是他闹得太过了,引起皇朝的注意。”
“皇朝意欲严惩,孙家的家主保下了他,入阴鬼狱十年,震慑了一批人。”
“孙迢也是那伙人之一吧,世家间意欲改变的人,我有些不讨厌他了,孙家会保他,是看中了他一身本事。”方流问道。
“从大宗师境界跌落,说是囚禁,实是养伤,花了十年才稳住了宗师境界,他受的伤好不了。”老猫子猜测道。
方流继续道:“孙家放他出来,须有世家点头,世家也不尽是对上官傲信心十足。”
“萧昌,还是萧家人的老样子,容貌俊朗,玉树临风,翩翩公子。”老猫子开口道。
“是不是整日一副贵公子装扮,花枝招展,在江湖上晃荡,公子窝里又出了一位青出于蓝的小白脸。”方流不爽道。
“那可不一样,萧昌在剑池会上,一席白衣飘飘,风流倜傥,可谓是惹来一堆风流债,听人说是不得已南下避难。”老猫子故意道。
“最讨厌小白脸,尤其是没有自知之明的,戴个面具有多难。”方流回道。
“戴了一副白玉面具,才有玉面之称。”
“萧昌入选,是萧家的意思?”方流问道。
“理当如此,萧家有钱,光是他腰间佩剑就是一柄千金名剑,金丝,上官家主持大事,少不了钱粮,萧家又是财大气粗。”
“传说他是萧家同辈中颜色最出挑的,人比剑美,众女侠间流传着一个玉面剑郎的绰号,每走一地,其风度迷倒了多少痴情少女。”老猫子羡慕道。
“他很能打?”方流问道。
“虽没听说过他与人动手的消息,可他的俊美容貌,容易惹来美人怜惜,更会惹来某些人的嫉恨。”
老猫子继续道:“暗界有人悬赏毁掉他的脸,出价十万两金子。”
“这不像是嫉恨,倒像是打萧家的脸面,也对,萧家人总会招惹上类似的麻烦,上一代的青玉公子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沓的地方躲着。”
“不躲不行,招惹上那位主,萧家也护不住他。”老猫子叹道。
“你见过?”方流一见老猫子脸色,有事,问道。
“昔日路旁,有幸见过其被风吹起的半面,惊为天人,想来天上仙子无此美貌。”
“那想必剑术还凑合,不然护不住那张讨人厌的脸。”方流见老猫子回忆,点头道。
“萧昌人在哪里?我去观赏一下。”方流生出看看的冲动念头,问道。
“不知,他应在城外,城内无人见过,不然该有消息传出。”
“你有他的画像吧?比当年青玉公子如何?天下第一美?”
想起拿到的萧昌画像,画像不及真人不及十一,老猫子也不由对他的容貌生出认同,不怪有人戏称青玉公子天下第一美,点头。
“万古,或是最出人意料的一位人选。”
“万古是孤儿,父母早逝,乞讨为生,后被镖局收留,虽说没有师门,可那家镖局,一部活功法。”
“三十岁没有成家,顶风冒雨,走镖糊口。”
“一朝遇匪,护住镖银,还救了旁门一长老,结为好友,得旁门援手,入其万法阁寻法,破先天。”
“一路摸爬滚打,武功取自百家之长,让他混成了江湖大豪。”
“五十岁成了白道上赫赫有名的大侠,自创了六天玄气功心法,威力不俗,有上品功法的潜力,大侠榜上有他的位置,名次不低。”
“如今的风头直追大侠榜第一人,他的名声一步步打出来的,所以他话本般的人生经历才赢来江湖众人的敬佩。”
“不知这次怎么搭上了上官家的线?”
“你会不懂?你在我面前装傻”老猫子反问道。
“或许有千金买马骨的意思,招揽更多江湖散人。”
“万古按理来说,与旁门有旧,可他招收的弟子中旁门的一个也无。”
“他才算一个聪明人,既与有旁门有了关系,成名后脱离旁门不失为一个好抉择。”
“正道昌盛百年,与旁门没有大牵挂的他,是少了许多麻烦,可旁门某些人看来,万古的行径形同叛徒,没去寻他麻烦,看的出他的手段高明。”
“有心之人,心在何方?难说,江湖这座大染缸,说不清。”方流开口道。
“侯爵,他是十人中出身最低的,西北大漠边缘一处部落牧民。”
“枪霸,上官傲拉拢他,有魄力。”方流开口道。
“是,上官傲拂了某些人的面子,侯爵少年在庙里经寺僧教授文字,习武,投军十年。”
“善使一根八十斤镔铁大枪,心性坚毅果敢,练的是漠北大枪术,沙场杀胚们琢磨出来的,招式不出奇,可内里杀性大,越战越勇,军伍流传广。”
“侯爵离开军伍,纵横北方武林数年不败,枪术臻至化境,北方西北枪术第一人之称。”
“他入关是见识中原枪法,在京城十日,战遍全城有名枪术高手,渐渐有北人枪术第一呼声。”
“那他南下,是来见识南方的枪法。”
“结果如何?”
“与北方一样,没人胜过他。”
“一身气血凝炼成狼烟,枪意、气势正盛,同境之人也难敌,有当年霸王枪出世之势,不可力敌。”
“可惜他在内功心法差了一筹,无中原功法养生内炼之效,粗犷,早年厮杀太多太狠,身躯暗伤密布,无长寿之相。”
“他的枪术刚猛有余,缺些阴柔,中原南方数十场下来,熔炼入枪术中,有望境界再破。”
“若弥补了心法缺憾,配上那根不败铁枪,江湖过往十大枪客有他一席。”
“他快有天下枪术第一人之势,你才排他十大枪客,不对吧?”方流故作不知,问道。
“他有没有命活着走出南岭都难说,拖着残躯与魔教交手。”
“再说,光世家内我知晓的某些人就没出手,隐居的不算,还是枪界低迷好久了,才让他出了个大风头。”老猫子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