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地势复杂,多山水,古人万座大山之言并非虚言。
深居大山不知多久的岭部老人也说不清有多少座山,一首首古歌远谣,岭人的命埋在大山。
重峦叠嶂,险峻多怪,高山深涧。
又一座山头拦住了江湖盟前卫,绕不过去的险地。
百丈大山好似被天人一斧劈开,仅留一线容人通行。
魔教怎会放过这一处绝佳地利,在山壁上掘出仅容两三人藏身的洞穴,布下层层机关,穷尽一脉机关术中的霸道。
江湖盟中习过粗浅外功炼体功法的江湖散人最多,十中选一,还是选出了五百人,编练了五营重甲。
江湖盟面对此种状况早有思虑,采用军中选练重步兵之法,挑选了数百身强体壮,膀大腰圆的江湖散修。
入选的人多曾修习过一段日子外功,底子尚可,又得了江湖盟发下来的外门流传的数门炼体功法,不讲根骨,不求循序渐进,只需按部就班,练桩功,服秘药,气血日日壮大。
外门功法药材跟得上,人吃得住苦,练起来快是快。
若练功时,没名师指点,补不上亏空,却损耗寿命。
江湖盟发下的药剂,经回春峰、洗药庐之手,药力可信,补足功法上的缺漏。
坏处是靡费千金,幸好各家库存。
没靠山,没家境,自己一人,见识卖药的要价多高。
换来的是人人身披六十斤重甲,行百里,持大盾,挟长枪,背投矛。
一身重甲是军中一流货色,六百枚形制一致的甲片,缝在厚实的牛皮上,内里又衬上了绸缎。
铁盾不起眼,厚重,用了好铁,足斤足两。
不是内功深厚的武人,仅凭刀剑之利难破铁盾甲胄。
军中对武人的法子,人多,堆叠铁甲,非让对手多花上一分气力,拖到对方气短力竭。
留在中军,练功服药,进山一路的磨合,有了眼前不动如山的队伍,连破魔道几处寨子。
一队披甲顶盔的重步卒,排成两列纵队缓缓前进,举着大盾,行动迟缓,时时戒备暗箭。
上山的山道狭窄崎岖,最宽处也仅仅容得下三人并列前行。
山壁上有魔徒高手暗射冷箭,一口真气流转箭身,长细精铁箭头,一人一箭射破大盾与铁甲。
数十丈高的山壁上埋伏数人,大队人马难以飞快走过。
江湖盟先前从麾下江湖人中挑选出了一支弓手队伍,以射对射,攻破数寨,掩护甲卒。
魔教机关箭车,比起人命,木料铜铁,廉价。
几日血战下来,三百人的队伍消亡殆尽,江湖上习箭门派终究是少。
江湖盟身后有朝廷的大力支持,上官傲从南岭驻军中遴选弓手进山应对。
此种地利,魔徒居高临下,弓手没大用,暗器射不到数十丈高。
江湖盟无法动用人数上的优势,一连三天难以前进一步,明知魔窟在山后而不得。
进山前上官傲情知山中地形对己方不利,早有预料,备有多番后手。
明面向诸家求策,暗地里命请来的雷家队伍做好准备。
待众人走后,一人留下,问道:“盟主,如何破敌?”
望着前面黑漆漆一片阴影,火雷。
江湖盟众人安心道:“好,看样子盟主早有安排,计高一筹,此番魔教必败无疑。”
最前面的人,胆大无惧,要承受最多的攻击,忍受无时无刻的死亡恐惧。
既使这样,藏在大盾背后的人并非高枕无忧,一是暗处魔徒释放冷箭,二是魔徒备好的滚石檑木。
对魔教来说这是生死一战,启用了不惜自毁的机关,阻滞江湖盟前进一步。
一座山谷山道突然塌陷,埋掉了三支重甲队伍,九死一生。
鬼樱林,一夜花朵落尽,闻到花香的人昏睡不醒。
池水干枯,恶兽频出,毛皮坚如金铁,不少人。
魔教有地利,江湖盟有人和,双方在各处险地僵持不下。
夜晚,江湖盟组织了一次试探,剩余完好的铁甲,一座黑影在缓缓前进,不愿发出一丝声音。
最前面的人透过盾牌间的缝隙,观察四周情况,注意地面是否有陷阱。
碰上了一根细线,涂上颜料,肉眼不可见
“小心,箭雨要来了。”
话语落下,箭雨立至。
“听动静,还有一波箭雨,他们怎么做到的?”举着大盾一人忍受不了箭矢撞击铁甲的声音,咬牙道。
“不要说话,摒住呼吸,还有一刻。”领头的队正大声道。
“队头,大家都在这阵里,生死由天,这箭又不长眼,说说话有何妨?”
“是箭车,是一种利用青铜硬木连系的机关消息,不用人力,一瞬间将百枝铁箭射出,力道更在人力之上。”有知情者开口道。
“什么东西?”
“听说是魔教机关一脉打造出来的,前朝兵部下属兵器局捣鼓这些沙场利器,前朝毁灭,有一部流落江湖,进入魔教,最为擅长打造威力惊人的机关。”
“江湖上那些威名赫赫的鬼骨击心弩、钻心弓匣等,都是从魔教这一脉流传出去的,无数江湖同道因此陨落。”
“百年前江湖上诸多机关门派不忍见魔道机关术为祸天下,邀请魔教机关一脉在大庐山比斗机关术。”
“正魔双方在机关一脉上使尽浑身解数,从天斗到地,整整一月才有人下山,魔教机关一脉败了,但江湖上的机关一派损失惨重,多少机关师惨死,传承几尽断绝。”
“南方魔教必有机关一脉的真正传人出山了,否则魔教不会有这么多箭车。”
箭矢不断撞击盾面,持盾的双手发麻,众人咬紧牙关,不能松气,真真正正的生死一线。
“还不止,我见过一次,那弩车所射出的精铁长枪胳膊粗,一丈长,枪头三尺纹钢,轻而易举地杀了一位先天高手。我猜宗师打斗中碰上它,怕也会有麻烦。”
“你们知道什么,宗师高手会怕这破烂玩意吗?灵觉远超你们的想像,宗师可是察天观地,趋吉避凶,无所不知。”另一人反驳道。
“你说别人无知,你又清楚什么,不懂装懂,宗师感应危机也有距离问题,想做到你说的,大宗师还差不多。”一人看不下去说道。
“你们还有力气开口说话,忘记死在魔徒手上的兄弟了么?”
话语未完,一盾牌突然裂开,一根箭头插进人脸,刚刚才在说的人瞬间惨死。
“小心,是魔教先天射出的重箭,快补上缺口。”
“不要慌,刁三到你发威了。”
“你想我死,对方是先天,三十丈一箭破甲。”刁三慌张道。
一旁一人默默地补上来,阵形在缩小,离前面魔徒防线在拉近。
随着最前面的盾队靠近,魔徒们集中了所剩不多的箭车攻击前阵。
“上矢,箭车放,射死正道小人。”
“三十步。”
“散。”
前面盾阵的人听到一个字飞快散开,露出后面的人掷出手中短矛。
有的拿出上好弦的弩反击,向魔徒藏身处射出,中者必死。
箭车旁的魔徒死了一地,远处的上来继续操作。
“这什么时候了,他们的箭用不光吗?”一人暗道。
“离前面魔徒守的地方不远了,再忍忍一会儿。”
“到了,冲。”一人发令道。
带头的十几名立即从盾阵冲出,最后三丈距离转瞬即逝,手中刀划过,魔徒人头滚滚。
“前面的人缠住他们了,该我们出力气了,杀啊!”
阵里的江湖人扔掉手中大盾,赶紧拔刀上前,与赶来的魔徒争夺防线。
后面的盾队的人也上来了,魔徒中的先天见大势已去,带人放弃了这层防线,退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