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进县衙,斥退了士兵,王永吉和罗虎就同时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朱由检大步上前,将两人扶起,急不可耐地问道:“现在的山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何一退再退?山东的兵马到底还能不能战?”
听着皇帝的质问,王永吉额头上顿时冒出斗大的汗珠,急忙解释道:“陛下,鞑子兵势凶猛,山东的兵马又被刘泽清那厮荼毒数年,以至于毫无战斗力,这才一退再退。”
罗虎也插言道:“陛下容禀,末将已经做出布置,应该能转败为胜。”
“陛下,罗将军确实有了布置,计划对冒进的鞑子迎头痛击。”王永吉也跟着说道。
两人为了撤兵之事,已经互上奏折,打了近一个月官司了。
朱由检顷刻间就听出来王永吉的话中之意,那就是这是罗虎的主意,要是战败了,也不关他的事。
“什么布置?”
朱由检也清楚具体情况,也不好说谁对谁错,只能先听听再说。
罗虎从怀中掏出山东地图,展开说道:“最开始,鞑子分兵三路进攻我山东,但在末将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方略下,鞑子的三路大军已经拉开了间隔。
鞑子的右路军是正红旗,由代善统领,共三万余人,正在昌邑一带活动。
鞑子的中路军是镶红旗,由岳托统领,也差不多三万余人,才进入高密县城不久。
鞑子的左路军,主要是汉奸部队构成,其统领是尚可喜,在汇合了孔衍植的部队后,有差不多十万人马,正席卷山东以南的区域。”
朱由检瞧着地图上的箭头标识。
整个山东六府,已被鞑子攻占了四府半,分别是东昌府、济南府、衮州府、青州府,以及半个莱州府。
现在明军所占据的地盘,就仅仅只有登州府,和剩下的半个莱州府。
“据朕所知,山东地形中部突起,其西多为丘陵地带,其东则较为平缓。
我军正在山东东部地区,纵然是鞑子正红旗和镶红旗相隔一县之地,可在骑兵的奔驰下,也要不了两天就能互相支援。
朕不知爱卿所说的布置,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是实在不能战,朕也不会怪罪,大不了让郑芝龙率领船队,把大军撤往南方就是了。”
朱由检手指着地图,位置正是淮河一带。
局势如此,就算是再不喜欢史可法,也不得不按照其所献的计策行事了。
全须全尾的撤退,总比全军覆没在山东来得好。
听着皇帝已经有了撤兵之意,罗虎的心中暗暗着急。
当初鞑子兵进衮州府,他有机会撤退到南直隶,但却要付出不小的损失,所以才选择领兵往莱州府和登州府撤退。
这一路上,为了麻痹鞑子,他连一点抵抗都没有。
好不容易才设下的圈套,自然不想轻易放弃。
“陛下,末将是这么计划的。
昌邑到咱们所处的掖县之间,有两条河流,分别是胶水河,以及沙河。
末将已提前屯兵五万,在胶水河和沙河之间的莱山一带。
若是代善领兵来攻掖县,在其渡过沙河之后,我军就可断其后路,将其歼灭在掖县之外。”
罗虎手指着地图,语气斩钉截铁,显得非常有信心。
朱由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仔细研究着地形。
不得不说,罗虎的计策十分精妙。
鞑子的主力都是以骑兵为主,在山东地区确实容易发挥出优势。
可成也骑兵,败也骑兵。
如果有河流阻挡,这些鞑子骑兵就惨了,再也没有机动灵活的优势。
“罗爱卿此计确实甚妙,但要想成功,至少也得野战胜了才行啊!
若是野战打不过,代善大可以越过掖县,直插莱州府。”
朱由检先是赞赏了一番,以安其心,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陛下的担心,正是臣的担心!”王永吉突然插言道:“臣在山东之时,山东的兵马要是勘战的,但刘泽清这厮当上总兵后,赏罚无度,吃空饷喝兵血,以至于士兵都怨声载道,完全了要为大明效死的觉悟。让这些士兵去和鞑子阵战,臣实在是没有信心。”
朱由检微微点头,手指再次指向地图上镶红旗所在的位置,问道:“此地距离掖县,也不过两三百里。骑兵全力奔驰,也不过一两日的时间。爱卿有把握在两日内消灭代善所领的正红旗吗?”
瞧着忧心忡忡的两人,罗虎却笑了,“陛下没来之前,末将只有两成的把握能胜。可陛下来了之后,末将却有七成的把握了。
首先,胶水河和沙河上的所有桥梁,末将已经让士兵都拆毁了。
就算是岳托前来支援,也要想办法先搭建浮桥。
光是这一点,都要耗费他一天的时间。
其次,末将这一个多月并没有闲着,反而一直在精练士兵,补充差额。
现在山东的十万大军,确确实实是十万精锐,而不是临时拉来充人数的乌合之众。
最后,陛下的领兵只能胜过末将万倍。
由陛下领军正面对阵代善,而末将率人切断其后路和支援,则此战焉有不胜之理?”
话毕,罗虎双手捧着地图,跪在地上,静等着朱由检的抉择。
“你这倒是给朕出了一个难题啊!”
朱由检仰天长叹。
此战若是能胜倒好,必定能重创鞑子。
可若是失败了,山东的精锐尽丧,天下必然震动。
和李自成的联盟自然是不可能成了,已经降服的朝鲜世子李淏,也有可能生出二心。
自己身居掖县,随时可以从海路撤退,可罗虎却惨了,必定被堵在胶水河和沙河之间进退不得。
罢了!
这世上没有百分之百必胜之战。
若是有,那就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想到此处,朱由检当即下令:“就依照罗爱卿所言,进行准备吧!”
“陛下圣明!”罗虎闻言一喜,急忙说道:“那末将这就出发前往莱山,做好切断代善后路,以及阻止岳托增援的准备。”
“去吧!保重!”朱由检微微拍着罗虎的肩膀,心情略微有点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