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狗就是代善?”
朱由检怎么都无法将面前呆傻疯癫的老者,与脑海中的鞑子亲王大将军重合。
“禀告陛下,这老狗就是代善!”
孔兴燮从人群中走出,驱着小步避开碎石,踉踉跄跄来到朱由检身前,躬腰媚笑着。
“你是何人?”朱由检见此人一身儒袍,卖相极佳,虽脸上有一条正在结痂的深痕,但也掩饰不住一身文气,立刻起了兴趣。
“小人贱名孔兴燮,是衍圣公府第六十六代传人。”孔兴燮心思惴惴的自我介绍,一边还偷瞄着朱由检的脸色。
“嗯?”
听到这个名字,朱由检脸色顿时一沉。
这厮怎么能活着?
怎么还好意思跑到朕的面前献媚?
真当朕的刀剑不利乎?
鞑子可以活命,那是有大用处的。
这厮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留着有什么用处?
罗虎见着皇帝的脸色不对,站出来解释道:“陛下,末将想着之前有命令投降不杀,这才留了他一条性命。”
“罢了!”
朱由检微微摇头,心中暗想道:“既然这厮不愿意痛痛快快地去死,那朕也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孔兴燮见着皇帝似乎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当即叩首道:“小人谢陛下隆恩,小人之前投降于鞑子,完全是因为孔衍植那狼心狗肺的东西胁迫,若是……”
朱由检懒得听他闲扯,打断道:“孔衍植狼心狗肺,那你身为他的儿子,岂不是狼子野心?”
“小人不敢!小人对大明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啊!”
听着皇帝的诛心之言,孔兴燮急忙将额头猛烈地砸向地面。
砰砰砰!
一顿脆响之后,众人只见到孔兴燮已经血流满面。
不仅是额头上被碎石磕出来的新伤在流血,还有之前脸上被划烂的旧伤也崩开了。
“呵呵!别磕了,你要是磕死了,将来谁来帮朕办事?”朱由检冷笑道。
“小人遵命,今后一定竭忠尽智为陛下效力,为大明效力。”
孔兴燮缓缓站起身,嘴角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心中得意地想到:“这天下不管是谁当家做主,都需要我孔家的牌坊,来招揽天下间的读书人。”
朱由检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却没有拆穿,反而问道:“曲阜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有多少孔家之人?”
孔兴燮回答道:“曲阜大多是我孔家旁系,应该还有二十万人左右,丁壮超过七万。如果陛下有需要,小人可以立刻单人独骑回到家乡,带起数万大军和鞑子作战。”
这厮还以为皇帝缺兵了,惦记上了曲阜的丁壮。
在场的众人,也都以为皇帝是这个意思。
王永吉顿时慌了,急忙出言道:“陛下不可啊!孔家之人,或许治学可以,但是当兵打仗,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作为明面上逼反孔家的主谋,他当然不希望孔家有翻身的那天。
王永吉现在对罗虎还有一丝怨念,怪他怎么不直接一刀把这烫手山芋杀了。
“王先生莫急!”
朱由检摆了摆手,示意其稍安勿躁,转而又向着孔兴燮问道:“你可知徐州?”
“小人虽没有去过,但也听说过。徐州归属于南直隶,古称彭城,乃是楚汉相争之时的一处战场,西楚霸王项羽率领三万精兵曾在此地击败了汉王刘邦的五十六万联军。”孔兴燮回答道。
朱由检微微摇头,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转而向王永吉问道:“王先生可知徐州特产?”
“呃……”王永吉犹豫了好一会,也猜不出皇帝究竟是何意,只能问道:“臣未曾到过徐州,实不知也!”
瞧着众人的疑惑目光,朱由检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徐州盛产煤矿与铁矿,朕有意在徐州大炼钢铁,造枪铸炮,现在正缺人手。”
“臣明白了!”
王永吉恍然大悟,说道:“陛下是想要孔家去徐州开矿,孔家现在还有近二十万人,确实能够支撑起一个超大型的钢铁基地。”
“哈哈哈……朕确有此意,不仅是孔家人要去徐州开矿,还有投降的鞑子也要送过去开矿。朕既然说了投降免死,那就不能撕毁承诺。”朱由检朗声大笑道。
孔兴燮听着两人的对话,脸都拧成了麻瓜。
纵然是他这个读书人,也知道矿工是什么情况。
每天繁重的劳动,没几个人撑得住。
还有时不时的塌方,以及地底冒出的毒气。
就算是最精壮的矿工,一年的伤亡率都要超过五成。
这狗皇帝,就是想灭了孔家啊!
孔兴燮心中暗骂,但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分毫,反而为了自己的性命还立刻答应了下来,“陛下放心,我孔家一定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呸!
这也太无耻了!
王永吉看着贪生怕死的孔兴燮,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不屑之色。
“只是矿工整日劳作,十分辛苦,这么多熟悉之人,难免互相串联,掀起叛乱啊!陛下不得不防!”
说话的同时,王永吉眼角闪过一丝狠辣。
朱由检也是闻弦音而知雅意,立刻问道:“王先生可有办法解决此问题?现在兵力紧张,朕实在是抽不出大军看守啊!”
王永吉朗声笑道:“将所有人的舌头割掉,就能防止串联了。”
“哈哈……”
朱由检朗声大笑之后,却不再说话,只是把目光转向了孔兴燮。
孔兴燮知道皇帝是不想背上暴君之名,要把锅甩到自己身上。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只要还想活命,就不得不答应下来。
“陛下……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孔兴燮声音都有点颤抖。
一旦此事被天下人得知。
他就是罪魁祸首。
可能自诩为有狭义之风的儒士,还会来行刺。
朱由检嘴角咧开,笑道:“你知道怎么做就好,按照大明制度,开矿都是太监在负责的,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这……”
孔兴燮完全没想到,还有更毒的计策等着自己。
“怎么?你这厮是不愿入宫侍候陛下?还是瞧不起杂家?”
王承恩阴恻恻地站了出来,手指着孔兴燮的额头,大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