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卫所制度的败坏,朱由检早有意料,说道:“都裁撤了吧,让各地官府去把土地都丈量出来,租给流民。”
“那卫所的士兵该怎么办?”韩赞周问道。
“朕计划也在南京建立一支御林军,定额两万人,全部装备新式火器,采用新的训练方法。那些卫所兵,就裁掉老弱之后,征入御林军中吧!”朱由检略一思量,缓缓说道:“至于老弱病残,就每人分二十亩田吧!”
不可能把这上万人放入民间,充当无业游民。
若是无业为生,南直隶定然会多上不少偷鸡摸狗之辈,更有甚者,会铤而走险,去做杀人抢掠的事情。
“奴婢遵旨!”
韩赞周躬身退下,殿内就只留下了吴孟明。
朱由检看了他一眼,冷声问道:“南京锦衣卫镇抚使还有多少人?”
吴孟明回答道:“按照编制,有三千七百四十八人。实际上,大多是挂名的荫官,并不做事。”
“朕问的是能做事的人!”朱由检冷声说道,语气并不好,主要是南京的锦衣卫相比于北京更废物。
在主职巡查不法和侦查情报上,一点建树都没有。
张献忠都肆掠十多年了,锦衣卫连一个打入其中层的探子都没有。
“约有两百人……”吴孟明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只说出了一个大概数字。
朱由检冷声说道:“你爷爷乃是三朝元老,侍奉世宗、穆宗、神宗皇帝的时候,做事可不是你这样。”
吴孟明其人,也是大有来历之人。
是一代名臣吴兑之孙。
吴兑是嘉靖三十八年进士,文武兼备,曾官至右都御史、蓟辽总督、兵部尚书。
最有趣的是此人和蒙古土默特部首领俺答汗王妃三娘子交情甚笃。
传言两人父女相称,吴兑在宣大任职时,常常出现醉饱讴歌,婆娑忘返的情景。
“微臣死罪!”
吴孟明掩面跪下。
朱由检摇了摇头,要不是看在此人也没有投降鞑子的份上,就要将其贬官为民了。
“你在锦衣卫任职多少年了?可曾记得锦衣卫的主要职责?”
想了想,朱由检还是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
吴孟明跪在地上,深埋着头回答道:“得神宗皇帝恩赐,微臣自五岁时,就荫官锦衣卫百户。
在十八岁之后,正式入职锦衣卫,距今已有三十二年了。
锦衣卫主要职能为: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同时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
听着此言,朱由检摇了摇头。
南京锦衣卫除了不负责直驾侍卫之外,其他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办好。
“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朱由检问道。
吴孟明回答道:“在一个月之内,微臣必定在每个地方主官,以及领兵大将的身边,都安排好探子。在三个月之内,必定策反收买一个西贼将领,同时也会将探子安插到张献忠身边。”
朱由检微微点头,说道:“朕希望你多多跟李若琏请教,现在京城鞑子的动向已全在朕的眼中。鞑子才刚派兵征讨李自成,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天津,昨天就转到了朕的手中。”
“陛下放心,我南京锦衣卫镇抚使有很多积年老手,定不会比北京的同僚做得差!”李若琏保证道。
朱由检微微点头,“起来吧,朕就给你三个月时间,再给你一百万两银子的经费,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让朕失望。”
“陛下放心,若是微臣完不成任务,定当提头来见!”吴孟明立下了军令状。
朱由检微微点头。
吴孟明见此,躬身告退。
此刻,日头已经偏西。
朱由检看了眼殿外,从龙椅起身,走出大门,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正准备吩咐王承恩把晚膳带上来,却又见到一个小太监迈着小步跑了过来。
“万岁爷,内阁大学士、左都御史兼南京留守王永吉大人求见。”
王永吉这厮的名头越来越大了。
从实权上来说,已经是内阁第二人,仅次于总览全局的范景文。
“让他过来吧!”朱由检随意找了一处台阶,随意坐了上去,看着散发出深黄色光晕的落日,一副慵懒的模样。
不多时,挺直胸膛的王永吉就意气风发,迈着螃蟹步走了过来。
在见到皇帝之后,才略微收敛,改成了正常步伐。
“王先生倒是精神迸发,越活越年轻啊!”朱由检笑道。
王永吉躬身行礼后,才说道:“陛下励精图治,我大明蒸蒸日上,臣的心情好了,自然看起来就年轻了。”
“呵呵!”
朱由检轻笑一声,哪会不知道真实情况?
权力才是最猛的春药,都能让白发老翁重焕青春,更何况年龄不大的王永吉了。
这厮身为内阁大学士,左都御史,南京留守,几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王先生还没吃晚饭吧?朕已经命人准备了,待会一起吃了!”朱由检笑道。
这是天大的恩宠,王永吉怎会拒绝?
立刻躬身回答道:“臣恭敬不如从命。”
“你过来有什么事情吗?”朱由检问道。
王永吉回答道:“臣听韩公公所言,陛下要裁撤南直隶的卫所,并重新丈量土地,将其租给流民。”
“确实如此!”
“那就是将田地变为官田了,请问陛下,田租该如何算?”
“以往官田是怎么算田租的?现在的地主又是怎么收田租的?”朱由检疑惑道。
王永吉毫不犹豫回答道:“官田收租什三,民田则数额不定,主要看是旱田,还是水田,以及地主的良善。不过至少都在什五以上,至多到什九。”
听到这个数字,朱由检愣住了。
这简直是不要百姓活啊!
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朝廷手中几乎已经没有了官田。
大部分佃农,居然要把每年的半数收成,都交给地主。
“太多了!”
朱由检摇头说道:“你这次不仅要清查卫所的田地,还要把以往登记造册的官田,都收回来。以后给朝廷种地的百姓,都只收什一的田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