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歌上次溜出宫去汴京的事,疏星是知道的。
也多亏了疏星配合,这出戏才能演下去。
步天歌眸光一转,声音冷冽,“疏星,你僭越了。”
疏星双膝一软跪下来,连忙表态道:“奴婢不敢,眼下战事吃紧,奴婢是担心出了纰漏,不好向天下交代……”
看来暗部的人是靠不住了。
她在汴京那几日卿玄也在,群臣至今深信那段时间是国师摄政不疑。
没准通天门的人能帮上忙。
“你说得不错,起来吧。”步天歌抿起唇线,愠怒微收。
疏星从地上爬起来,退到帘后。
步天歌拈起狼毫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小字。
苗王府。
这一日,边防战报连传,苗王府中却大摆宴席,恭迎来客。
侍女向杯中斟满美酒,苗王正襟危坐,看向座下贵客,笑道:“父王在位时,曾经同本王提及国师,每次都盛赞不已。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才。”
卿玄着一身白缎锦袍,墨发高束,未有言语,贵气已自举手投足间流露。
他客套道:“在下不过一介书生,而王爷乃是这万里苗疆之主。能得王爷如此款待,在下深感荣幸。”
席间佳肴次第呈上,他的目光始终胶在苗王身上,未有动箸之意。
大历一人之下的国师,不好好在京城待着,跑这来干什么?
苗王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得开口相询:“国师此次可是为平寇前来?”
卿玄道:“不为公务,但向王爷打听一件旧事。”
“国师请讲。”
“天下皆传苗疆诡秘,当以蛊术为最。可是近十年来苗人纷纷改业营生,少有见养蛊者,这是为何?”
苗王不禁大笑,“哪有什么巫蛊!都是人传出来的。国师,这稗官野史的东西,就连您也相信?”
“既然王爷不肯说,那在下替王爷解答了罢:是因为蛊王不在苗疆,群蛊无首,渐失毒性。”
卿玄说道,声线疏朗若明月清风,“苗疆蛊王十八年前没了踪影,王爷可知它流入中原?”
听着他的话,苗王面上的笑容逐渐牵强。
他端起盛满酒的铜杯,道:“这都是无稽之谈,国师切莫当真。来,本王先敬国师一杯。”
“王爷见谅,在下不喜饮酒。”
卿玄垂眸,将手垂至身侧。
一条黑蜈蚣出现在殿上,顺着苍白指尖爬上手背,卿玄抬起手背,轻轻抚摸这只蜈蚣。
蜈蚣如有灵性一般,缠上他的另一只手,动作十分亲昵。
苗王心弦一颤。
美酒递到嘴边,他无意间向杯中一看,一条水蛇盘在酒液中,似乎随时要自酒杯中扑出咬他。
杯弓蛇影。
卿玄逗弄着蜈蚣,薄绯色唇角浅浅一划,“还是个小家伙,难怪见着蛊王如此激动。”
苗王骇然大惊,“你说什么?什么蛊王?”
卿玄放下手,蜈蚣缠在他的手指上,乖顺得一动也不动。
他看向苗王,一双眸中渗出淡淡的赤红。
“十八年前将蛊王给楚侠风,他答应了你父王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