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步天歌侧身靠在软榻上，读着边关马上飞递来的文书。


    苗疆泥泞潮湿，边军之中曾有瘟疫爆发，故而此次与蛮夷交战时小心万分。


    谁曾想边军安然无恙，犯边的蛮子先染了瘟病，一个个浑身臃肿糜烂，连夜痛号而死。


    怪病起先出现于最骁勇善战的寨中，随后蔓延到所有叛乱的苗寨。


    昔日热闹的村寨，如今死气沉沉，如遭厉鬼屠戮。


    大历军队一夜之间不战而胜，高歌凯旋，乐坏了满朝文武。


    疏星双手托腮，笑吟吟道：“陛下，都说南蛮养蛊养毒，吓人得很，他们这次铁定是着了自己的道了。”


    “说什么呢？”步天歌放下文书，屈指敲了敲她的脑门，“这是苗人不忠，瘟神降怒于他们，和蛊毒没关系。”


    疏星吐了吐舌，俏皮道：“是是是，奴婢知错。”


    蛊王失踪了十八年，苗人大都已对蛊术生疏，谁能想到这是蛊王号令群蛊所致？


    就算有经验的巫医怀疑到蛊毒上，巫蛊无解，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小太监上前，操着尖嗓音禀报：“陛下，国师求见。”


    步天歌颔首，目光落到疏星和其他侍从身上，“你们退下吧。”


    “是。”


    一剪白影翩然入殿，步天歌微撩眼皮，兴致缺缺，“找我又什么事？”


    “陛下对这个战果可还满意？”卿玄开口，脸庞上噙着春风般的笑容。


    “战果？”步天歌支颐看他，戏谑道，“不战而胜算什么战果？”


    “不战而胜就是最好的战果。”


    卿玄本想在她身旁坐下，步天歌手腕一抖，扫出一道真气。


    卿玄侧身避开，眉眼微冷，“你干什么？”


    步天歌懒懒散散地坐起来，说：“是谁明明一点事没有，却在我面前假装蛊毒发作骗我同情？”


    卿玄反问：“那是谁说要给我烧纸钱的？”


    步天歌神情一滞，一把截住正准备偷偷躲起来的肥啾。


    “别躲呀。”她看着肥啾，似笑非笑道，“你这只破鸟，是不是把我的老底都透给他了？”


    肥啾疯狂摇头。


    “啾啾，啾啾啾！”


    ——宿主您听系统解释，系统是有苦衷的！


    步天歌扭头不再理它，抬头看卿玄，“你看这只鸟这么肥，拿来喂你那些宝贝毒虫很不错。”


    卿玄思索片刻，认真地点头。


    “有道理。”


    肥啾：？？？


    嘤，它承受了太多一只鸟不该承受的。


    步天歌起身，眸中含笑，道：“走吧，去看看你的虫子们……还有我们的某位故人。”


    通天门。


    毒牢被修建在地底，这里阴冷潮湿，经久不见阳光，是毒虫最喜欢的生长环境。


    牢门口的锁链被解开，牢中人听到声响，下意识地抬起一双瞎眼往外看。


    谢曼殊掌灯走在最前，一边引路一边解释道：“毒牢是通天门的杀手锏，一般只有与我等有血仇者才会关押在此。”


    步天歌摸摸下巴，再看看介绍起毒物神色泰然的谢曼殊，小声评价：“蛇蝎美人。”


    这话被谢曼殊听了去，她停下脚步，故作正经道：“小主母，您是在骂自己吗？使不得，使不得。”


    步天歌：“……”


    毒舌如她，终于有了被孽力反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