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河野之上,秋虹跨剑独立。
流淌的河水声响里,掩映着一个女声。
“古来试图擅闯界璧的精怪,不是被彭侯亦或是闪他们发现,羁押而回禁锢起来,便是冲过了禁制,却在见到真实的清穹世界时,身化灰灰。”
“我虽然想去瞧瞧外界,但也不敢尝试我这成空的身体,能否破除这般条律,安然到了外面。”
“因而我便一直在寻找可以帮助我离开外界的人。”
“所以,姑娘是看上我了吗。”
秋虹啧啧嘴,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家虽然较其他的修士特殊了些,但特异之处也因是存在于意识、思想之上,却是有些不明了她看上了那点,能确定自家可以安全的带她出去。
思索了一下,同她说道:“姑娘有何计划,不妨直接说来,好让我权衡一番。”
猜测不到她心中具体所想,索性便直接让她说来,也省的自己空费心思。
但内里还是划定了个大致的范围,想来这计划左右是离不开《遁空剑典》的,又或者来说,应该是离不开修成这法诀的他。
曹羊毫不掩饰的说道:“恩,我若想安全的离了此地,必须要你的帮助才是。”
一闻此言,秋虹就仿佛在空中看到了一扎马尾的的少女,身上银衣闪烁,面上清寒。
眨眨眼,少女的虚线便立马消失不见。
定睛观察而去,一丝极其微妙的灵机波动残留在空中。
他这才知晓,方才眼前出现的景象,应当不是他的幻觉,而是那曹羊不知怎滴,忽的有了那么一丝情绪上的波动,导致灵机运转出现了点差漏。
这才让其一直隐匿的身形,显现出来。
秋虹心中暗道:“原来,你也非是无形之物啊。”
将手抬起缓缓摸着尚未生出几根胡须的下巴,若有所思。
一直以来,彭侯于他的解释都是曹羊无有身形实体,倒与此时眼见有些差别。
就是不知,是他故意如此说来隐瞒,还是曹羊先前妙法玄奇,就不曾让他见过身形。
但一想来,彭侯那般的修为,这种的可能性的存在就微乎及微了。
“日后与这彭侯再见,却是要打起些警惕了。”
秋虹心中警示自己。
尔后,又听曹羊平静的叙说:
“其他精怪离不开此地,是因为幻梦之物不能存与现世之中。但若能在离开的那一瞬便可以在清穹中找到与自己本性相合的物品,依附其上,便能够借体而生,存在于世。”
“但其实也只是说来简单,这般的条件何其苛刻也。没有事先的联络与准备,是万万做不成此事的,就算是在离开天姥山洞天的便立刻依附到和自己本源的东西,但也尚需要些时间,便是只有一瞬,也足够清穹将其化作飞灰。”
“如此危险!”
秋虹听来皱眉,这般做足了准备却依旧没有完全把握的事,他实在是不想去接手,万一曹羊因此身死道消,这因果说不得就要落到他的头上。
日后若有转世之机,定会寻上他来,这般的纠缠却是他也不愿搭上的。
便道:“既不是万全之策,姑娘又何需行此冒险之举?”
虽能理解她不愿困守樊笼的心情,但若换了他来,还是身家性命最为重要的。
“嘻嘻,我说的是那些蠢货,又与本姑娘何干呢!”
曹羊忽的话音一转,嬉笑着说道:“我为这洞天内空之道理成为精怪,虽是取了洞天狭小且与清穹相隔离的巧,但也是有些本事,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
“况且来说,道理规则只有大小的分别,可没有于无的存在,若有自是诸天万界都存的。所以我想着,离开此地的时候,应该是不会将我直接化作飞灰,更大的可能是将意识磨灭,归于更大的空之中。”
“所以,这便是需要你需要做的事情了。”
一番话语说完,秋虹思考着。
听其言论,自己所做的应该便是要在她在清穹道理规则碾压磨灭的情况下,将其保下来?
这般事,他又如何能做的。
若有那修为,干点什么不好,还看的上这小小精怪。
一不小心秋虹便暴露了自家的小心思,他的目标便是将这曹羊诓骗回家,她这身份及神通术法,岂不是正能帮助他修行遁空之法,简直就没有比她在何时的人了。
而且秋虹此时遁法修行到了门槛之处,若修为没有跨越式的提升,怕是很难再去自我参悟此决。
他也不知道有无修行此法的宗门前辈,无法前去请教。紫霄宫内智慧灵光又一时之间补充不得,她可以产生的作用对于秋虹倒是有那么几分吸引力。
只是现在看来,怕是他想多了。
这般难度的要求,他秋虹却是难以插手其中,更别说将其保护下来。
清穹的道理规则碰撞,听听就可怕,那能是现在的他可以触碰的东西嘛。
秋虹轻轻摇头,略带遗憾的说道:“却是要让姑娘失望了,我修为低微恐怕难当重任。”
“一茶之恩,便只能以那法诀相报了,若是姑娘不喜,那我也无甚办法。”
“胆小鬼!”
曹羊笑道:“又不是真让你去出手,你那点可怜的修为,我可看不上哩。”
“且放心,我自有法子撑过出了洞天时的那一瞬间清穹道理法则冲击,你只消在那之后,将我收好让我有修养之地便好了。”
秋虹转了转神,若如真像她所说的话,这是似乎是可以做得。
他又不用插手,只是提供个居所而已,成不成自看她的本事。
“不过,若要答应她了,还是要让其以性命灵光立下个誓言,生了岔子的话,可不能找到自家的身上。”
秋虹暗道,麻烦什么的他自然不想拦上身来。
心中定下,斟酌了下语句便和她说道:“真像是你这般的话,我倒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但你却是要立下誓言,若生事故不得纠缠于我。”
“而且,那让你存身修养的东西,却是又些难找,不知......”
“我不可能失败的。”
曹羊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般,有些空的声音忽然传出了些气愤的意味,继而又说道:
“你还怕我残魂纠缠与你?若是失败,性命灵光皆成空,又拿来的残魂呢!”
秋虹闻言,琢磨一番,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虽然他不知曹羊修为如何,但肯定高不过清穹的道路规则,倘若是她的计划有误,没有抵挡的下,在那般庞然之物的磨灭之下,自然不会剩下丝毫存在的痕迹。
想了想,便要和她说算了,无需此般。
就听曹羊转言说道:“罢了,你既不放心我,我就与你立下誓言又何妨呢。”
说完,在秋虹的神念感应之中,前方半空处忽然出现了道灵光。
感知而去,在似有似无之间流转,莫名异常。
随着时间愈久,秋虹竟能从眼中看到一带着些许银光的圆环,漂浮在半空之中。
他知晓,此时定然是曹羊在立下誓言了,不然的话她的性命灵光不会显化。
未过了多久。
便见得灵光消散,神念感知之中,其在某一刻转成空,便在没有显现出来。
“好了。”
曹羊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淡淡说道。
“自是相信姑娘的。”
秋虹笑道:“那存身修养的东西,你看是......”
虽不曾听闻其亲口说出誓言,但既然灵光显露,他自然不虞有假,也是相信曹羊不会在这般小事之上作弄。
然而,却是他一厢情愿了。
在他见不着的虚空里,与他所处的地方天差地别的地方。
传来声嬉笑之音:“蠢货哦!”
“都说了这里是天姥山,梦的世界,又岂能和那般座落在清穹之上的洞天一样,与清穹相连,万事相通?”
“这里的天,可是居士的天。在这立下誓言,到了清穹里自然的没有作用的。若真是生了作用,那便证明天姥山和清穹相连,我还废这个劲干嘛。”
在秋虹看不见、听不着的地方,有人数落了他一番。
他自然是没有反应的,只是安然的等着曹羊的回答。
他又岂能不知她在打什么注意?
怕是她所说的一直等待的合适之人,得换个称呼,是合适之物。
换是谁来,只要拿着类似与《遁空剑典》之类的法诀载体,都是合适之人。
只可惜是,看来这般的法诀估摸着实在太过稀少,曹羊不知多少岁月来只等到了自家这一个。
好在他还未将那法诀归还给星辰阁,不然的话,她便是有的等了。
这般说来也不不过是要些好处罢了,毕竟他还要想着去如何说服剑典里面那个嘴碎的老头,让他将存身的地方划一半出来。
一想到这,他就不免的有几分头痛,那老头可不是什么简单能打发的了的人物。
“莫要装傻充楞。”
许是秋虹答应了她,使其难免生起了几分兴奋,说话间也是带着打闹般的笑意。
因而他也不曾在意这原本有些呵斥的言语,只是对着空无处眨了眨眼睛,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秋虹知道,她能看的见。
“我能察觉的到,你那门法诀本质极为高远,想来能够承载这般法诀的东西亦非普通灵材之物,却是足够让我栖身的了。”
曹羊直接点出,拆穿了秋虹的掩饰。
继而似乎又反应过来,语气拉着长调,阴阳怪气道:“哦......我知道了!”
“原来是你觉得一缕碧玉根的酬劳不够,这倒是好说,事成之后,我必然是要修养上好些年月的,自是要常伴你的身边。”
“不若这样吧,我观你这法诀修行似乎到了关隘处,日后便由我来指点你这修行如何,对于这方面,我却是有些心得的。”
“便如姑娘所说。”
秋虹笑着应下。
暗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事,稍一提点便领悟其中意思,也不消他将话说明,显得他事事都要好处一般。
像这样“互帮互助”之事,自是要谈清处收获,不然等到日后再觉后悔,那便悔之晚矣。
到这时,秋虹便有几分体味道老祖宗言语的魅力,虽然他其中道行尚浅就,但也不碍使用就是。
想了想,又对空中不知在哪的曹羊说道:“既然定下,不知姑娘要何时实施,这样也好早做准备,已做接应。”
这个自也是重中之重的,过一会他便要出了天姥山洞天,两人可就联系不上了。
现在不相互说好,倒时抓瞎了可怎么办。
“这个,自然是要看你了。”
曹羊卖了个关子。
秋虹疑惑道:“我?”
却是想不到,你曹羊想着从这洞天跑到另一个广大的世界里,自己不上心,还要我来安排日程,便是我来决定,那也是要得等到回到清穹之后,安排完毕方可。
那时,又如何告知于她。
“自然是你了。”
曹羊声音里的笑意不停,显然她此时开心极了:“待你什么时候修成了游梦术法,我便能通过梦熊前辈进入到你的梦中,然后依着你的神魂,待你梦醒之时,同到清穹。”
秋虹问她:“还能这般,你先前不是说得需通过界璧吗?”
她回道:“我若是能躲过彭侯的话,自然是无需这般的。”
“可惜我虽本质奇妙,又有神通傍身,但还是修为差了他太过,光是这难以掩盖其中差距,他若有心,我自逃不出他的探查,这也是我非要与你在此地说话的原由。”
秋虹轻轻点头,表示明了。
也不在去问为何梦熊会帮助她,想来那又是她二人之间的言谈交情,却是与他无关的。
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话,那便是有些探查到别人的隐秘,她会不喜,秋虹自也不愿。
虽然此时尚不明了那游梦术法究竟有何奇妙,但既然曹羊如此说来,那便自是有信心的。
只不过就是,回去之后还是要从不多的修行时间里,划分出修习此术法的功夫,倒是有些烦心。
但为了日后贴身的指点老师,秋虹就也忍了。
既然这事敲定,正要想着问问她镜廊为何物。
忽的发现,自己似乎被她给耍了。
“这碧玉根,应当不算在报酬之列吧!”
秋虹幽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