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雁还是陪着解安进别院了。
夜色中,远处的二层小楼上,一盏孤灯亮着,照着正在下棋的两个人。
空衡道:“你这个徒弟和旁的女子不一样,你若是肯管一管,他身边的男子不会有这么多。”
“但你若是放任不管,以后她身边还有没有你的位置就不好说了。”
赵北熠抬头看向空衡,嘴角轻抿着,看似在笑,眼神却格外冰冷。
空衡见状,只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楼下传来车马的声音。
毕承从下面上来,他便是陈青青口中的毕先生。
看见空衡也在,他微微颔首,便对赵北熠道:“王爷,举荐堂的事,我想应承下来。”
“回头郡主要是问起,我该怎么说呢?”
赵北熠道:“你本就不是卖身在天机阁的,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必顾及我。”
毕承闻言,点了点头道:“好。”
随即毕承径直离开,敲响了李鸿雁别院的大门。
空衡看着这一幕,说道:“毕先生这人心高气傲的,现在怎么愿意去为你徒弟做事了?”
“北熠,你徒弟图谋的,不会是大燕的皇权吧?”
赵北熠放下棋子,冷嗤道:“不然呢?你真的以为,她会在乎儿女情长?”
空衡震惊道:“可……可她是女子……”
赵北熠道:“女子又如何?正因为你们所有人都这样想,才给了她可趁之机。”
空衡哑然。
但随即他道:“可这条路注定会很辛苦,而且,她也不一定会生儿子。”
赵北熠一头雾水:“儿子?”
空衡道:“肯定啊。”
“没有儿子,怎么顺理成章把皇位抢过来?”
“你这个徒弟打的主意,就是你那几个侄儿的身上,三个中绝对有一个,要遭她的毒手。”
赵北熠目光一寒。
空衡连忙道:“你先别生气啊,我说的毒手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赵北熠就起身走了。
气冲冲的,看样子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呢?还是生李鸿雁的气。
空衡看着棋盘上乱做一团的棋子,嗤笑道:“赵北熠啊赵北熠,你还说不在乎呢,棋子下成了瓮中鳖。”
别院中,李鸿雁看见毕承微微一愣。
毕承笑着拱手,缓缓说道:“青青说郡主在找人坐镇举荐堂。鄙人不才,特来毛遂自荐。”
李鸿雁闻言,眼眸倏尔一亮,往解安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对毕承道:“今日是怎么了?竟然会有这样好的事情,你们两个人都愿意来投靠我。”
“只是我能许给你们的,委实不多啊。”
毕承道:“在外谋事二十年,毕某已经小有家资,就不牢郡主费心了。”
“惟愿将来朝中可用之人,皆为清廉之人。”
李鸿雁道:“那就要看先生的本事了,反正我是识人不清的。”
毕承笑着道:“郡主过谦了。”
李鸿雁连忙邀请他进去,在安排他住下后,才回到解安的房里。
她很高兴,冲淡了这一夜本该有的忧思。
解安见状,便问道:“这位来的毕先生,很厉害吗?”
李鸿雁道:“之前肯定是厉害的,但现在来了这里,本事如何还未可知。”
“不过他愿意来,就证明他也是认可我的。”
“弄权这条路,若是没有心腹和大义者,如何能成事呢?可见你这个头开得好,为我博得了头彩!”
李鸿雁说着,亲自给解安倒了杯茶。
解安看她这孩子气的模样,嘴角的笑容深了几许。
可一想今夜若是没有遇见,她岂不是要独自面对这些?便问道:“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你的家里人知道吗?他们会不会为你担心?”
李鸿雁道:“我每隔半月就会写一封家书,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解安惊讶道:“那家书不担心被截走吗?万一暴露你就危险了。”
李鸿雁笑着道:“我做什么皇上都是知道的。如果我不怕他知道,那么其他人想要拿书信来要挟我是决计不可能的,反而还会暴露他们。”
“这京城里的人都是看风向的。”
“可他们不管怎么看,站在风向里的那个人始终都是皇上。”
解安明白了,他对李鸿雁道:“可那些人若是不满,又怎么敢针对皇上。”
“他们只会找你的麻烦。”
李鸿雁无所谓地笑了笑:“可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如果每个人都害怕,只知道明哲保身,那这整个朝堂就会越来越浑浊,直到再也无人可用。”
“你别为我担心了,这些都不是你操心的问题。”
“你好好休息吧,我也去休息了。”
李鸿雁说着,准备离开了。
解安拉住李鸿雁道:“政博还不知道我在这里,你能帮我送封信给他吗?我怕他担心。”
李鸿雁笑着回道:“没问题啊,天亮就去帮你送。”
解安拉住李鸿雁的手慢慢松开,他还想说点什么,但直到李鸿雁离开了,他也没有说出来。
他其实是想说: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这种日子,能和我一起离开吗?
可看到李鸿雁那张明媚的笑脸,她的手在自己的掌心渐渐滑落,他便明白,他是握不住的。
……
李鸿雁回房休息,发现赵北熠躺在她的床上,她当即吓了一跳。
“你干嘛啊?”
赵北熠幽深的瞳孔静静地望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想过要生一个赵家的孩子?”
李鸿雁愕然:“你怎么会这样问?”
赵北熠沉声道:“回答我,是不是。”
李鸿雁点头:“是有想过。”
“李鸿雁!!”赵北熠突然坐起来。
李鸿雁被吓了一跳,连忙道:“你轻点声,轻点。”
赵北熠冷笑道:“怎么,怕你的新欢听见?”
李鸿雁哭笑不得:“你能不能自重一点,这话说得你跟旧爱似的。”
赵北熠讥诮道:“自重?我能算你的旧爱吗?不是被丢弃的旧物?”
李鸿雁:“……”
嗨!
这口气如此生硬,让她怎么回?
她想退出去,随便找个客房去睡了。
赵北熠却一个闪身,将将她压在门房后,不许她出去,也不许她乱动。
李鸿雁就这样被迫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深幽幽的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愫,挣扎又痛苦。
英挺的眉眼都陇上一层阴郁,他问:“你知道什么叫做求而不得吗?”
李鸿雁刚想回答,可唇瓣才动,他就强压了下来……在她紧缩的瞳孔中,覆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