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的时候,皇上还给我下了一道密旨。你和九皇叔,我就算是打晕一个,我也要带回去一个。”
李鸿雁点了点头:“我知道,赵北熠跟我说了,他会回去的。”
江鸣的心有些木木然的疼,他问道:“你已经习惯叫他的名字了吗?”
李鸿雁道:“这个名字在我心里叫了无数次了。”
江鸣苦笑:“就算是我,也不能将你请回去,是吗?”
李鸿雁道:“因为是你来,所以我才肆无忌惮啊。”
“你当然可以把我请回去,可是你不会的。”
“江鸣……如果我要的只是狭窄的一方院子,我就不会出京。”
“我想要给你敞亮的天地,那方天地里不仅仅只是有江大人,还应该有江大人在乎的人才是。”
“你想给我的不也是一样吗?”
江鸣颔首:“是一样。”
那是他此生最大的抱负了,怎么可能不一样。
只是想到要放弃把她留在身边,他的心还是会遏制不住地疼痛。
他想起高锦死前,对他说道:“江大人,你有没有过红颜知己?”
“为了她,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我有今天这个下场,我早就猜到了,可我不后悔。”
“因为我不想把她拱手于人。”
然后他告诉高锦,他那个早就被他送出京藏起来的外室,早在得知他下了大狱的那天就向当地知府投案,会还了贪墨的三十万两白银,只求将高锦之罪定死。
而她真正的身份,是曾经安州府富商阮大成的女儿,官府勾结匪盗抢夺阮家商船,导致阮家家破人亡,她那时不过十三,为了抵债被官府卖去了妓院。
辗转成了有名的头牌,这才被人赎身送去高锦的身边。
高锦得知以后,悲愤欲绝,痛苦地将所有人供了出来,可到最后也希望不要牵扯他的外室。
他对江鸣道:“她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会为她家翻案的。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高锦最后还是死了。
李鸿雁得知以后,便问道:“他真的爱她吗?”
“如果是我,就会去调查她的身世,帮她父母翻案,恢复她的良籍。让她堂堂正正活得像个人,而不是像藤蔓水草,依附他而生存。”
“男人都自大,总觉得女子最终的归宿不过是嫁人,只要嫁得好,便可以忽略过去种种,重新开始。”
“高锦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到是他那个外室不错,你看能不能收到镇府司来,寻常让她打探打探消息,奉银如其他办差人员一样。”
江鸣道:“我已经让人去联络她了,她愿意。”
李鸿雁高兴道:“这样才好。”
江鸣道:“可她说不是为了朝廷效力,只愿有朝一日,能够站在郡主的身边。”
李鸿雁道:“有志气,我会记住她的,她叫什么名字?”
江鸣道:“现在只有一个代号,叫胭脂。”
李鸿雁道:“胭脂,嗯,挺好的。”
两个人一起回去,长街上,人来人往。
石板街的古道,脚步声细腻又轻柔,那么多归家的人,看起来都是一对又一对的。江鸣主动牵起李鸿雁的手,小声地询问道:“今晚陪我说说话,可以吗?”
李鸿雁道:“当然可以。”
“那你一会先回房间洗漱,换好寝衣过来,要是说累了就别回去了。”
江鸣点头,露出欣喜的笑容,原本失落的心情一扫而空。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雀跃的欢喜几乎都要掩藏不住了。
李鸿雁回到房间,刚洗漱好,便听见敲门声。
她以为是江鸣就去开门,看见安州的一瞬间,她愣了一下。
“安州,你怎么会来?”
安州道:“主子出去找你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看见你房间亮着灯,以为他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然后不忘往里面看了几眼,没发现赵北熠的身影才收回目光。
李鸿雁则道:“找不到人就叫林凤派兵帮你,他那么能干的人,怎么会把自己走丢掉。”
“你回去吧。”
安州点了点头,问道:“江大人呢?”
李鸿雁道:“去洗漱了,一会才过来。你找他有事?”
安州口齿:“一会……他还来?”
李鸿雁失笑:“你也要一起?”
安州连忙摇头,逃似地跑了。
却刚好遇见走过来的江鸣,看见江鸣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他觉得他家主子的地位危险。
脑海里也浮现出,不知从前在哪里听来的荤话。
太监……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天呐。
真要可能,他们家主子可能要去撞墙了。
“主子!!!”
安州焦急地跑出去找。
没过多久,就看见孤零零回来,一言不发的赵北熠回来了。
安州道:“主子,江鸣都进郡主房间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你上啊!”
赵北熠道:“你让我去跟江鸣争宠?”
安州道:“这重要吗?”
赵北熠道:“为什么不重要?我不去!”
安州道:“可你今天晚上睡得着吗?”
赵北熠道:“睡不着他们也别想睡!”
他不知从那里拿出一根竹萧,眼神里闪过一丝浓浓的幽怨。
安州:“……”
怨男。
李鸿雁自从来到安州,睡眠一直很好,也没有人会在半夜来吵她。
但是今晚……
一个从窗户边掠过。
还有从门口来回走动的人。
一个,两个,三个……
很好,都很闲是吧。
她索性把房门打开一道缝隙。
门外,人影骤然消失。
江鸣道:“郡主来了安州,还是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啊。”
“招惹的男子也不少。”
“怪不得九皇叔要在这里守着,我都想守了。”
李鸿雁道:“守什么?守身如玉?”
“一个个都不给碰,还说我花心,我到是想呢,你们也不给机会。”
江鸣的嘴角微微抽搐着,问道:“那郡主想碰谁?要不要我去当说客?”
李鸿雁摇头:“都太怂了,刚脱裤子就跑。”
江鸣脸上有了龟裂的痕迹,随即又道:“郡主果然非同凡响。”
李鸿雁道:“别咬后槽牙了,小心还没老呢,牙就先掉光了。”
江鸣幽怨道:“我是老,郡主不用提醒我。”
李鸿雁道:“怎么还怨怪上了,做男人嘛,大度点。我不过就是喜欢外面的莺莺燕燕,逢场作戏而已,你看我不是回来睡了吗?”
“乖,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位置,我保证。”
江鸣气笑了。
他怎么就跟郡主闹了脾气,郡主的性子他还不了解吗?
什么莺莺燕燕,有用的才叫莺莺燕燕呢。
没用的……山石草木都不算。
路过她当嫌碍眼。
刚刚那些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他瞅了一眼门外,没有什么影子,却感觉黑沉沉的,像是谁刻意屏息凝神一样。
他目光微微一闪,还是轻轻地上了床,伸手抱住了李鸿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