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郡主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说?”林凤道,试图安慰江鸣。
唯独熊彪,意外地挑眉:“所以她进山去找我,不会是想借种吧?”
然后被林凤爆捶:“你给我清醒点!!!”
熊彪嘿嘿地笑,火光映在他的脸庞上,显得他憨憨的,却有一种朴实的快乐。
林凤也忍不住笑了。
“别胡说。”
熊彪道:“开玩笑嘛,江大人也不会在意的。”
江鸣道:“如果是你,我倒不怎么在意。”
熊彪:“……”!!!
林凤看熊彪吃瘪,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
熊彪瞪了他一眼。
林凤道:“对不起,但我实在是忍不住。”
熊彪轻哼道:“我不配?”
“她还挺喜欢我的呢。”
“我能感觉得到。”
“她对我不一样。”
江鸣拆穿道:“她接触过的每一个男人,都是你这样想的。”
熊彪刚想生气,江鸣又道:“包括我。”
熊彪:“突然就伤感了。”
江鸣道:“但她对每一个确实不同。”
熊彪迷糊了,问道:“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江鸣道:“我后悔了。”
火光还在跳跃,越往里,烧得越旺,炙热的燃烧是没有人能感觉到的痛苦,可灰烬却被所有人都目睹了。
林凤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九皇叔也挺好的。”
熊彪道:“那个男人是还不错。”
江鸣道:“所以……我更后悔了。”
林凤道:“在这世间上,除了男女之情,还可以有别的感情。”
“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也挺好的。”
熊彪道:“我能放下,因为我知道她值得更好的。”
“我是个粗人,我怕别人笑话她,我更担心,她其实对我只有同情。”
“那样岂不是会误了她一辈子。”
“虽然,她也不给我机会。可我就是这样想的。”
“哎……”
“女人太好也不行啊,留不住。”
林凤开始想念自家小娇妻,嗯嗯,真是合拍呢。
至少不用担心自己被抛弃这种事情。
江鸣喝着酒,轻咳两声。
酒很凉,屋里很暖,热气不知怎么,就呛上来了。
熊彪连忙帮他接过去,换了热茶。
“喝这个,舒服点。”
林凤道:“其实郡主和谁在一起我都能接受,因为只要是郡主选的,肯定错不了。”
熊彪道:“那没有别的办法了,打又打不过。”
江鸣苦涩地笑。
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在京城的时候,在她一次次贴近他的时候。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
在他……不能接受,但现在看起来就像是笑话的时候。
太多太多。
在这黑色的夜里,涌来或退去的潮水都不可怕了。
唯一可怕的是她不在身边。
他这才明白,原来拥有过和没有得到过是两回事。
他们不会懂。
没有人能懂。
他缓缓起身,说道:“我先回去睡了,两位也早点休息。”
林凤和熊彪起身送他离开,不过他们看见的江鸣,是往海边去的。
熊彪道:“他看起来好伤心呢。”
林凤道:“不是看起来,就是好伤心。”
熊彪叹气:“怪不得那个女人让我今晚亮着一盏灯,你来的时候我以为有要事要商,等他来了我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开解。”
林凤道:“没办法,郡主只有一个。”
熊彪道:“那她算不算始乱终弃。”
林凤道:“你没有听江鸣说吗,是他先拒绝的。”
“感情这种事情,怎么能留沙子。可郡主是个正常的女人啊,她想生孩子有什么奇怪的。”
“那也不能……”熊彪还想嚷嚷,被林凤一眼瞪过去,他闭嘴了。
林凤坐下来道:“之前郡主也没有答应和九皇叔在一起啊,是他不顾一切折返,上岛来寻,郡主才妥协的。”
“换句话说,如果江鸣当时接受了,结果或许真的不一样。”
“也许郡主会心软,就算郡主不心软,也有几年的快乐时光吧?”
“九皇叔上岛的时候就确定自己能陪郡主到最后吗?”
“我想他自己也不知道吧,但他很清楚,他就是要郡主,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止,正是那份破釜沉舟,坚定不移的选择,才让郡主动容,从而倾心了。”
熊彪道:“你这样说,我倒是明白了。”
“她好像谁都喜欢,又都不喜欢。好像谁都可以放弃,唯独她自己。”
“所以男人若是有一丝顾虑,她肯定是不要的。”
“但她这个要求也太苛刻了。”
林凤道:“可怕的是,她没有要求,只是冷眼看你挣扎。”
“你上岸了,她才会过来接你,不然你沉下去,她就掉头走了。”
“郡主什么都好,感情上,太狠。”
“对别人狠,对她自己何尝不是一样?”
熊彪语出惊人:“会不会有别的男人伤过她?”
林凤目光微微一闪,想到了京城那三位和她纠缠不休的王爷,据说宁王还在等她回去成亲呢。
他苦笑:“谁知道呢?但肯定不是生来就这样的,我姑父在信里说,郡主是草原上的朝阳,有她在的地方,大家都很快乐。”
熊彪道:“你这样说,那我更肯定了,一定是哪个王八蛋伤了她的心,等我知道是谁,看老子不砍死他。”
林凤啧啧两声,感叹道:“不用你杀,等到最后你看谁死得最惨就知道了。”
熊彪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道:“到时候我肯定好好看着。”
林凤失笑,开心道:“幸亏我家雅娴不错,我们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又是自幼定下的亲事,谁也抢不走。”
“在安州的时候,我回家多晚她都等我。”
“而且,还为我缝制了好多衣服鞋袜,我穿都穿不完。”
“最主要的,我知道她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熊彪:“……”?!
“滚吧,快回去睡觉!”
“别烦我了。”
林凤喜滋滋地走了,等到明年端午的时候,他就要当爹了。
嘿嘿,不知道是个闺女还是个小子呢?
闺女好啊,闺女不用练武,可以陪她娘。
儿子的话……儿子不信,不能惯着,儿子得操练起来。
天亮了,海边的潮水确实退得很远很远。
江鸣看着那露出来,宛如没有被践踏过的泥沙,轻轻地走上去,留下了一串又一串的脚印。
他知道,等到天黑,潮水漫上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可是他真的来过,他接触到最柔软的泥沙,看到过泥沙下面鬼鬼祟祟的小螃蟹,看到吐着泡泡的贝壳,看到留在泥沙里那一汪汪可以捧起来的海水……
他是走进过她心里的人啊,可大海如此宽广,站在船上俯览的时候,除了茫茫的海面,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一度认为,若是大船不幸翻了,他跌下去一定不会有生机的。
就如同他现在,不撞南墙地走下去,那结果也可想而知。
就在他挪动脚步时,背后却传来了李鸿雁的声音。
“江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