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议完毕,暂时分别,离去时,席秀仍不放心,劝南烟用那药小心些,别浪费了。
南烟捏着小瓷瓶,神色郑重的点头。
她离去不久,周时生从暗中走出,经过另一条道,赶在南烟之前回了破庙。
不至死亦能让人听话,这药席秀弄来却是不容易,是不能浪费。
周时生如此想着,神色阴郁的扯了下嘴角。
他少时被周承毅暗中下毒,多年习医,精通医理,并不惧市面上的毒药,反是南烟,五年过去,是真的毫无长进。
二十多岁的人了,心思还如同少年单纯,不!并未单纯,而是无知。
胆大而无知!
第49章
南烟回到破庙时,周时生不在,庙中空无一人,只木柴燃烧的猎猎作响的声音。
她缓步走近,看着火堆旁木架上的兔肉,打开了席秀交给她的小瓷瓶嗅了嗅,随后倾倒在兔肉上。
做完这一切,她抬头,只看见对面的五彩琉璃佛像面容慈悲,佛像眼眸微垂,似乎也正看着她。
炳熙信佛,连带着南烟多少也有点迷信,加之她‘死而复生’,心中多少有些害怕鬼神之说,于是阖上双手,默念道:“佛祖莫怪,弟子此举乃为逃脱贼人迫害,且药不至死,并无恶意。”
周时生从黑暗中走出,靠近低声问道:“你在念什么?”
南烟瞥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她再次阖上眼睛,嘴里依旧默念着佛祖慈悲,心中却想着待会周时生食药后,她要如何逼问?
席秀说过届时他必会有求必应,那么先找到解药服用,再让他当牛做马,以报这两日之仇。
周时生看着南烟跪在佛像前,她嘴角带笑,眉眼都跟着弯了起来,显然心情不错。
他亦跟着笑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的将两只兔肉置换位置,拾起未被下毒的一只食用。
南烟听闻动静,猛然回身看去,见他取的正是沾了料的那只,心情愈发好了。
她如今又累又饿,因此不再多话,食用兔肉后,烧水简单洗漱一番,随后坐在破败的蒲团上盯着对面的周时生。
周时生简单洗漱后,示意南烟将水倒掉。
这是最后一次听你使唤了,待会必定让你好看。
南烟将水倒掉,回到庙宇中,周时生已将火堆弄旺,夜里凉,但此时破庙之中,温度正好,且南烟向来怕黑,如此火光旺盛,却是正好不过。
她暗自带笑,坐回蒲团。
周时生一直看着她暗自压抑的喜色,突然嗤笑一声,冷不丁问道:“席秀寻给你的毒药似乎掺了水,怎的到如今也未有反应。”
“你什么意思?”
南烟心中一惊,警惕的看向周时生,他知道了?但这不对啊,他怎的这般平静。
周时生用木棍挑了挑火堆,火光欲裂,屋内一时亮如白昼。
他淡淡道:“我回来时见你正在下药,便在你叩拜佛祖时将两只兔子调换了位置,药未入我口,方才你吃的那只兔子才是含了那药的。”
南烟紧咬双唇,心里一上一下。
周时生看着她憋屈的神色,忽然觉得有几分可爱与好笑。
他低笑道:“我习医多年,你将那空瓶交给我闻一闻,看是什么药?没准我可解了这毒。”
“你…”
南烟咬牙,重复道:“我同你无仇无怨。”
“你的人将我绑了来。”
周时生理直气壮的打断南烟的话。
“我说过,那是他们认错了人,再说,他们无意犯的错,你何须怪罪到我身上。”
周时生看着她,理所当然道:“我如今腰腿不便,需要一个人照看着。”
需要一个人照看,所以让南烟当牛做马、端茶倒水、铺床做饭,待南烟的态度时好时坏,总之不放南烟离开。
南烟觉得憋闷,逼近他怒道:“你就是个伪君子,你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腰腹的伤亦逐渐好转,我是北燕百姓,又非奴籍出生,凭什么伺候你。”
周时生思量片刻道:“你却非奴籍出生,只你如今是黑户,在我身边伺候着其实也不差。”
南烟离世,她又不回南家,随母姓作炳南烟,却是没有户籍,是个实打实的黑户,连狗蛋也不如!
南烟被他这话给气着了,起身烦躁的在屋中来回踱步,随即闷头朝外走去。
周时生未出口阻拦,他只是安静的坐在蒲团上,想着南烟如今的黑户身份,突然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不多时,南烟从外归来,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快步朝周时生走近,举起一拳朝他击去,似乎想打他?
周时生轻易的将她落在半空的手掣住,淡淡道:“南烟,不要生气。”
“唔……”
南烟猛然扑向周时生,倾身吻住他唇瓣,趁机将口中液体尽数渡向周时生。
方才席秀一直强调这药来之不易,让她一滴都莫要浪费,但下药时,虽心知这药不致死,仍担心用量过多出了什么无法挽回之事,因此只用了一半的。
却不料心存善念到底是帮了她一回,如今这剩下一半尽数倾倒至周时生口中,两人如今都一样,谁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