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你认罪伏法,就要把话说清楚,这里是公堂,不能任你空口白话。”
薛巡抚眼瞅着赵赫敏气的不轻,忙开口接话,他既怕赵二公子闹,更怕庞仲子等人不给赵家面子,让事情不可收拾。
“薛大人想知道什么?”十三反问。
薛巡抚一喜,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杀他们?”
十三笑了,嘲笑意十足,“回大人,为民除害,您说,杀好人要偿命,杀坏人呢?该判什么罪?”
“你……”薛巡抚脸色微沉,“国有国法,生死与夺岂是你黄口稚儿能做主的。”
“国有国法?”十三像是第一次听见一个从未听过的新鲜词,他还是笑,笑的捂着肚子笑,不可抑止的低下头去,笑声未罢,突然见他喷出一口血来,随即趴在地上抽搐。
幼白离得近,他刚奔走了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扯着了胳膊,游画沉着脸喝他:“别去碰他,小心有……”
幼白一滞,十三七窍流血,艰难的仰头,那双眼转到极致的看向他——乌溜溜的大黑眼睛,带着对人世间最后的一点儿留恋,投影落在幼白身上,他脸上的神色越来越迷茫,眼神也渐渐失去了焦距,表情因为疼痛而倍加扭曲狰狞,最终在呻吟声中没了呼吸。
“他……他的嘴唇上有剧毒,验看时避让开。”幼白抬手拉开游画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他一走三晃的回到原先自己的座儿上。
公堂有短暂的死寂,然后才渐起喧声,直到庞仲子拍案,宣布退堂。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以这样一个结果而暂时告终。
是的,暂时告终,因为案子随着十三的死开始而彻查他的身世,众人才发现惊天内幕。
乞儿十三是被人贩卖到南一城,后经多次转手才入的南一城益药堂。
人贩子,这个光听不觉,但落在自己头上就是一出惨剧的古往今来从未断绝的恶瘤。
仁德开年以来,每年的失踪人口并不比前朝少,尤稚童居多,女的有的被卖入青楼,也有的被卖作奴婢,好端端的一生就毁了,命运十分悲惨,男的有的卖入人家签了卖身契,一生为奴做小,有的卖入寻常人家当儿子,运气好的或许能安稳一生。
“这个案子不用往下查也知道,死的那些人自作孽而已,与人无尤。”
唐宕今天看了幼白破案,虽然对方是他‘提防戒备的情敌’,可不妨碍他一时钦佩幼白的破案能力,从前至今他就很瞧不上眼文生,觉得百无一是,又虚伪,仗着自己肚里有点墨水就惺惺作态,可是幼白一副弱书生的样子总有些让他不能不认可的实际行动。
然而面对他主动挨过来示好的言语举动,幼白没有作声。
那些人做没做孽他一点不关心,他只是在想十三的那个问题,杀坏人该怎么判罪?那死的十七个人都是不可饶恕的罪恶之人,这可以成为十三杀人的理由吗?
“你们都在干什么?”
安宁踏进议事书房就看见他们一个个垂头冥思的散落在书房不同角落。
“老大,你舍得回来了!”庞仲子痛心疾首的先声夺人,“枉费我还在这为你祈祷,出门不要太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