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敬更不理解了,看向程松雪寻找答案,而后者贊同地点了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先进城再说吧。”孟进之经验老道,朝众人道。
几人脚步刚动,便见徐叔夜皱了皱眉,“什么味道?”
他们仔细嗅了嗅,除了浓重的血腥,哪有什么味道。谈歌却觉得,这种血腥味后的若有若无似是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闻过。
“玲珑香!”
“什么香?”
意识到危险的谈歌还没来得及提示大家闭气,又有一拨人从道路两旁蹿了出来。他们皆着农夫葛衣,手中兵器各异,几人立刻将宋天敬围起来迎敌。可就在他们起手抵挡的那一剎那,脑中俱“嗡”得一下,身子猛然停顿,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再恢复时,已错失还手的时机。更糟的是,这一拨人与上一拨人武功路数全然不同,实力也强上许多,不过十几招孟进之和程松雪就处于劣势。奇怪的是,那些人竟然没下杀招,也没有趁机攻击宋天敬,而是在与谈歌和徐叔夜缠斗。
从发现玲珑香的那一刻起,谈歌就知道谈九思必定是洞悉了什么,他派人来抓她了。此时若是被抓走,一切都会功亏一篑。那些人知道一味强攻不一定能拿得下她,而且还有可能伤到她,所以用了玲珑香,干扰他们的行动能力。他们手下留情,谈歌可不领情。
眼见谈歌下了杀招,对方也明白了什么,攻势越来越急。本来谈歌还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可在挑开为首之人的袖套之后,她就不敢这么笃定了。
谈九思竟然派哑叔来抓她,看来是铁了心。
正是这一晃神,给了哑叔可乘之机。谈歌的钢刀被拦腰折断,一只手被哑叔反扣到身后,眼看着就要被制服。电光火石之间,一股掌力将哑叔击开,谈歌迅速脱身,
谈九思手下的人皆非等闲之辈,就连徐叔夜这时也不得不正视起来。他一脚踩在方才那些杀手留下的钢刀上,钢刀受力弹起来,白光散射,刺得人睁不开眼。凛冽的气势虎虎而过,逼得在场所有的人都汗毛倒竖。他的最后一招是一个侧斩,强大的威力震得他们脚下踉跄。
“寒山剑意。”
澹臺月夺过身体的主导权,惊嘆地看向朝自己扑面而来的强风。
当年寒山派大劫,门人死伤大半,嫡系弟子唯君不顾倖存,而后扬名于江湖。寒山派祖训,能领剑意者,可为掌门。
“原来,是君不顾的后人。”澹臺月勾起嘴角,“呵,有趣。”
徐叔夜剑意已出,哑叔知已错失良机,收戈而去。
“没事吧?”
澹臺月看着担忧地问自己的徐叔夜,笑得有些耐人寻味,“有你这位寒山派的高徒,又怎么会有事?”
徐叔夜微微一顿。
她似乎,有些不一样?
如今的中原武林,见过寒山派武功的人已是少之又少,她久居西域,怎么会认得寒山派的招式?
本来其他三人还很震惊,四海帮竟会有如此深藏不露之人。此时一听,便想起四海帮江南分舵的舵主闫陆洲是寒山遗徒之后,所以徐叔夜习了寒山路数也不算说不过去。只是没想到寒山剑法竟如此精妙,足以让所有的剑法失去颜色,包括孟进之一直引以为傲的疾风剑。其实仔细说来,疾风剑也算是寒山剑法的分支。佟一封的师父是寒山遗徒,在寒山剑法的基础上创出了疾风剑。现今儿子见了老子,孟进之难免心有戚戚。
如果说孟进之和程松雪的感嘆都放在了心里,宋天敬可就没那么多心思了。
“徐兄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啊!有空教教我呗。”
其实他们都知道宋天敬就是顺嘴一说,可程松雪还是忍不住要在心里骂他“笨蛋”,各派绝学,那是说教就能教的吗?说话怎么就不知道过过脑子呢?
本以为稀松平常的一天却过得波澜起伏,几人心中都生了自己的想法和计较。
孟进之觉得自己落入了一种失落,先前他自诩多些江湖经验,又年岁稍长,所以总是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这些朋友。而今谈歌让他觉得陌生,徐叔夜让他觉得自卑,他发觉,他们根本不需要自己照顾,他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些朝夕相伴的朋友。
不似孟进之那般百转千回,宋天敬最简单,满脑子都是徐叔夜的飒爽英姿,连人家为什么要杀他都想不起来考虑,亏得程松雪分析两拨人的身份和来意夜不能寐。
除了谈歌,还有一个人辗转难眠。他思量良久未果后,推开门,直奔谈歌的房间。
澹臺月正准备就寝,听见有人敲门,连床都懒得下,直接躺在床上应了一声“进”。
徐叔夜走进门,见她衣衫不整,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澹臺月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一手枕着头,侧身看他,“找我干嘛?”
徐叔夜刚要回头,余光瞥见她领口半敞,忙又转身,语气带了些训斥,“你把衣服穿好。”
澹臺月难得有耐心地拉过薄被,把自己盖起来,“行了,有什么事快说吧,我乏了。”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徐叔夜看她还是懒洋洋地歪在床上,也不愿再多言,开门见山道:“今天那帮人为什么要袭击你?”
“我怎么知道?也许他们是见我貌美,要把我掳了去?他们若真把我掳了去,你会伤心吗?”澹臺月调笑着看他,没个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