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这般虚伪小人,又何须我动手?”澹臺月走过去,目光落在握着剑的君不顾身上,“顾儿,你不是一直怨你师父包庇凶犯吗?来,举起你的剑,杀了他。”
她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法反抗。君不顾看到自己拔出了剑,一步一步朝他最亲爱的师父靠近。
“不!不!”他想停下,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顾儿!”
君不顾的样子让云城猛地想起了那日唐慧死前的情状,唐慧一身武功,怎会任她将剑插进胸膛呢!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挥剑挑开君不顾手里的剑,却在收剑瞬间被对方撞了上来,若不是他收的及时,君不顾怕是已经自己撞上了剑尖。他守,君不顾就攻,他攻,君不顾就以肉身相送,几个回合下来,逼得他不得不扔掉了手里的剑。
“你恨我尽管来取我性命,放了顾儿!”云城点住君不顾的穴道,朝澹臺月吼道。
“师父!”
澹臺月不紧不慢道,“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杀了你的小徒弟,要么,让你的小徒弟杀了你。”
“若我死了,你会放过顾儿吗?”云城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若能下的去这个手,我便放了他。”
“当真?”
“当真。”
“不行啊姑娘,副掌门吩咐,云城的弟子,一个也不能……”身边的那人还未说完,便已被另一人一剑封喉。
“好,你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云城走到君不顾身边,将地上的剑捡起来,按到君不顾的手中,然后握住他的手,朝自己的心脏刺了下去。
“顾儿,从今日起,为师便把这寒山派交到你手上。你要谨记为师的教导,善与恶,皆在一念之间,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要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师父!”
君不顾哭着,喊着,可却怎么也无能为力。
他听见利刃扎进皮肉的声音,他闻到血液喷涌时的浓腥,在他面前倒下的,是他最敬爱的师父啊!
小小年纪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作为一个弱者的悲哀。
第五十一章
“你怎么了?”谈歌牵着马,朝身旁一直默默不语的徐叔夜道,“你在担心你师父?”
“我跟随师父近二十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
谈歌索性停了脚步,“那就回去看看,反正我们现在还没有走远。”
徐叔夜却只是摇头,“若我现在回去,他一定会命我杀了你。”
谈歌忽然紧张起来,“那你会吗?”
徐叔夜回头,静静地望着那个站在清河滩旁的女子,“杀师祖的是澹臺月,毁寒山的也是澹臺月,错的人是她,与你有何相干?”
“若有一日,我也做了错事呢?”谈歌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若西域与中原真的开战,中原人定会恨她入骨。到那个时候,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相信她,维护她吗?
“不会那么一天的。”徐叔夜别过脸去,在谈歌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神情异常坚定,“因为我一定会在你犯错前,阻止你。”
那后面的一句谈歌没有听见,她不敢想像,若丘慈王一意孤行,这一切,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西洲村之行虽然并不愉快,但总算知道了澹臺月究竟是什么人,只是寒山派之乱已过去六十多年,寒山派覆灭后,澹臺月去了哪里?月姬又是谁?她为什么要把澹臺月的记忆种在她身上?
这一切,怕是要等到九月见了月姬口中的中原皇帝才会有答案。
此次南巡,皇帝会在江宁落脚,所以,她需要早做安排。
江宁富庶,无论是名流商贾还是江湖草莽都喜欢聚集于此。谈歌被归园庄发了江湖令,若是在旁的地方,她倒不会如此在意,只是如今这里为了迎接中原皇帝的南巡,治安方面抓的很严,如果她与那些人起了冲突,势必会影响到她后面的行动。她在中原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不能被这些琐事耽搁。
有关月姬和那中原皇帝的事她并没有向徐叔夜透露,中原皇帝毕竟是九五之尊,岂是那么轻易就能见到的?此事本就冒了极大的风险,何必拖他下水呢?因此徐叔夜问她为何要来江宁时,她这样答道:“虽说我来中原多半是为了调查澹臺月,但是接了延远司的活儿,总不能空手回去吧?瓷器有殷千山,茶叶可以找祁芳,这丝绸,自然要来江宁找了!”她答完反问道:“那你呢,你既然不是四海帮的弟子,当初在天水城为何要隐瞒身份?又为何要与我一同来江宁?”这件事情谈歌越想越觉得没理由,徐叔夜又不像她,出身芙香宫,一报家门就人人喊打,他是江湖神话君不顾的弟子,身份一亮,横着走都行,何至于借个四海帮的名头?
徐叔夜贴好嘴上的假鬍子,道:“我此番出来是为了帮师父找一个人,不过此事不宜声张,所以只能借那四海帮的名号一用。师父交代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自然要顺着线索来江宁查一查的。”
那匹黑马太过亮眼,很难不引人注意,但是谈歌又捨不得把它丢了,所以他们扮成卖马的商人混进了江宁城。
“你要找谁?”谈歌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