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摇了摇头,悄声上前将错开了个小缝的窗子关上,又放下了遮挡的窗纱,这才就要离开。
“熏上沉香。”然而已经闭上眸子,神态安稳的洛子音,却突然出声唤道。
流萤微微一愣,忙按照洛子音的吩咐,从香囊中取出一块沉水香,放到了香炉中,直至看见缓缓燃起的袅袅紫烟,流萤这才提着是何,又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洛子音贪婪地吸了一大口香气,心中总有些虚无缥缈的感觉,生怕自己一觉醒来之时,世界中便又失去了这般美妙的滋味。
沉水香本就有凝神聚气的效用,在加上洛子音的确身子困乏,是以片刻功夫,她便当真沉沉地睡去,房间中便只剩了她清浅的呼吸声,绵长悠远。
洛子音睡得昏沉,洛子期与徐明桓二人却径自去了前院。
“父亲这时应是在演武场,徐家与沈家一战之后,徐家颇有些力竭,此时庄中事务倒是也少了不少,父亲难得也落了清闲。”徐明桓边走便向洛子期解说着,言及徐家落败之时,面上却不见丝毫的败馁之色,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谦谦君子模样。
洛子期点点头,心中不由得对徐明桓更加高看了一眼,胜不骄败不馁,倒的确是君子做派。
二人行至前院,便瞧见了万剑山庄中占地极大的演武场,徐万松手中两柄长剑,挥舞的仙风道骨,倒是的确无愧这万剑山庄的名头。
徐明桓一套剑法演练完,这才瞧见了徐明桓与洛子期二人的身影,不由得眉头微挑,足尖微微一点,提气纵身,便落在了二人的身前。
“洛阁主,倒是许久未见了,当时听闻你不幸之事,还颇为愤慨,感叹上天之不公。”徐万松朗声笑着,一边擦拭着手中的宝剑,一边点头迎了上来,“不过如今洛阁主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洛子期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也同徐万松寒暄了起来,“徐庄主风采不减当年,这一套剑法挥舞的淋漓尽致,看得尽兴。”
“哪里哪里,一把老骨头了,自然是比不得洛阁主青年才俊。”徐明桓笑得声音更加清朗,摇了摇头,轻抚胡须,推辞道。
“徐庄主这双剑瞧着也是颇有灵气,可是新得之兵?”一阵寒暄过后,洛子期眉头一挑,眸光却是在徐万松那两柄剑上打量起来。
徐万松面色一顿,却是旋即笑得更加开怀,“不过是凡俗兵器,比不得洛阁主弋阳通灵。”
洛子期摇头不语,心中却是有了计量,那兵器瞧起来绝没有徐万松所言的那般不堪,不知是否也是班翁所锻造。
“此番阿音之事,亏得万剑山庄出手相助,”洛子期眸光微闪,将心中的一丝怀疑压在了心底,却是拱了拱手,行了个礼又继续说道,“阿音身子疲乏,倒是免不了要多叨扰几日,打扰徐庄主了。”
徐万松忙收了剑,摆了摆手,大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洛阁主与令妹只管将万剑山庄当做千机阁,自然是想住多久住多久。”
“在我庄中也不必拘束,全按心意行事便是。”徐万松又顿了一顿,大手一挥朗声说道。
他话音落下,又抬眸觑了一眼徐明桓,见他使了个眼色,便又朗声说道,“此处倒是不是个说话的好去处,洛阁主便挪挪步,一同去往正殿如何?”
洛子期心中知晓徐家的打算,他所来之事,却也为着这般,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几人便有说有笑地去往了正殿。
一入殿中,徐万松当然坐在了首位,洛子期坐他身旁,倒是徐明桓,坐在了徐万松的下首,一副小辈的模样。
侍女在给几人添上茶水之后,徐万松便摆了摆手,守着的侍女侍卫相继退下。
洛子期眸光微动,果然便听徐万松又道,“这个……想必洛阁主也同意明桓与令妹之间的婚事吧。”
“徐公子是人中之龙,与阿音也是般配至极,不过阿音虽然年过十五,到了适婚的年纪,我却还想要多留上阿音几年,”洛子期手指微旋着茶杯,眸光微闪,顿了一顿,这才抬眸看向徐万松,“不知徐庄主意下如何?”
徐万松眉头微微一动,却是将眸子放在了下首徐明桓身上,“这是明桓的婚事,一切皆看明桓的意思。”
徐明桓面色温润却是眸光微闪,“昨夜我同洛阁主已经说过,既然是诚心求娶,一时半载自然是等的。”
“甚好。”洛子期点了点头,却是讶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想到徐万松也如此顾及徐明桓的想法。
徐明桓轻点了下头,扫了一眼徐万松。
徐万松当即会意,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嘴中啧了一声,又抬眸看向洛子期,“虽说这婚事不急,但是订婚之礼,不知洛阁主意下如何?”
“自然是要挑一个黄道吉日,下月十五便是阿音生辰,也算是年满二八。不若我们先拟个婚约,以作证明,再在阿音生辰之后再挑个黄道吉日,行订婚纳彩之礼如何?”洛子期轻抿一口清茶,却是不急,反而缓缓地说道。
徐万松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徐明桓,见他轻点了下头,这才朗声说道,“甚好甚好,那便按照洛阁主所言,拟下婚约。”
洛子期轻点了下头,徐万松便连忙唤人准备纸墨。
用的是上好的三清指,离得鼻尖近些,还能闻到那清新的竹香,沁人心脾。
徐明桓接过纸张,却是挥毫写出一纸婚书,他眸光清澄,笔力炯劲,每一字都认真而执着地写着,没写一子,心中的欢喜便又多了一份。
一纸书毕,他手指微微一顿,这才又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徐明桓三个大字,力透纸背,跃然纸上。
“父亲,洛阁主。”徐明桓写好之后,这才将婚书又递给了洛子期二人,徐万松笑着伸手接过,拿起毛笔,大笔一挥,也将自己买名字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