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音眸光幽然冷冽,身上的寒气自她丹田中逸散而出。
跪伏在地上的流萤不自觉地便打了个寒颤,却还是硬着头皮挺着,她心疼洛子音,决计不会再让她如此放纵自己的身子。
“你起来吧,”洛子音正是太过了解流萤,才不忍心去责罚她。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冷声吩咐着。
“小姐……”流萤咬了咬牙,却是以为洛子音执意不肯寻来苏僮,不由得心灰意冷。
她紧咬了下嘴角,却是将身子伏得更低了,“小姐若是不请苏僮先生,流萤便就此长跪不起。”流萤沉声说着,言辞恳切。
洛子音闻言,周身的森然气息却愈加浓厚了些,她眸子中一道精光闪过,声音冰冷犹如天山永不消融的冰雪,“你威胁我?”
“属下不敢。”流萤额间已经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身子压的更低了些,几乎便要沉进地底。然而她依旧没有顺从了洛子音的心意,站起身来。
洛子音眸子中晦暗不明,却是终究冷哼一声,“我念在你忠心为我,此番不予追究,若是下次再有背叛我之意,再有如此胁迫之举,你便从此离了千机阁,再不用在我身旁伺候了。”
“小姐!?”流莹面上满是震惊,她不可置信地问道。然而一抬起眸子,正撞见了洛子音冷硬的面容,她深知洛子音没有说笑,眸子中的光彩便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是,小姐,属下知错。”流萤红润的唇上被咬出了一圈牙印,她低垂着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从地上起了身来。
“你去瞧瞧洛千城情况如何了,若是苏僮没有在忙的话,请他来我这一趟。”洛子音转过身,轻倚靠着床头,手指用力地揉着额间,直将她洁白的肌肤揉出红印来,头痛之意都不见丝毫好转。
她拖不得了,自己心中也是知晓。然而便是不愿被手下的人背叛,不愿被洛子期知晓罢了。
“是,”流萤原本低沉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欢快了起来,眸子中迸出细碎的笑意。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忙不迭地便跑了出去。
洛子音眸光幽深,流萤如此为她,此生都不会背叛的吧。
洛子音躺下身来,眉头紧蹙着,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忽视那难耐的疼痛,她原本乌黑色的眸子中,都渐渐布满了血丝,样子可怖至极。
“小姐,苏僮先生来了。”流萤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却知晓洛子音还没有收整妥当,便先进来通传一声。
“啊,小姐,您的眼睛,眼睛怎么变成了这般?”流萤看清楚洛子音此时的形容后,不由得大吃一惊,一时间怔愣在原地,要急出眼泪来。
洛子音神思渐渐昏沉,意识也是要退散的样子,她用力地咬了下舌尖,腥甜的气息充斥了口腔,这才觉得清明了几分,“将苏僮先生请进来。”
她强忍着头痛,沉声说道。
流萤慌乱着点了点头,见洛子音也没有什么衣衫不整之处,便忙噔噔噔地飞快跑了出去。
几息过后,苏僮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瞧见洛子音这幅模样,也是眸子倏然紧缩。
“洛姑娘,多有得罪。”苏僮先行了一礼,等得洛子音轻声嗯了一声之后,这才快步来到了床榻旁。
他没有替洛子音诊脉,反而先用手捉了洛子音的脸,轻轻抬起她的眼皮,只见那原本幽深的眸子此时昏昏沉沉,黑色的瞳仁旁遍布了血丝。
“洛姑娘休息如何?”苏僮面色微沉,仔细看了两遍,这才放开了手,问向一旁的流萤。
“小姐昨日睡了八九个时辰,半个时辰前方醒。”流萤在一旁只能焦急地看着,却插不上手,此时听了苏僮如此问道,便忙不迭地回答了起来。
苏僮面色越加阴沉了几分,洛子音种种皆像是长时间缺乏睡眠所致神思不济。然而若是睡眠如此充足依旧无法弥补神思消耗,那么这个问题可就严重得多了。
他紧咬了下牙关,又轻悬手腕,将手指搭在洛子音脉搏上,眸光微眯,仔细地诊断起来。
“如何?”洛子音另一手紧揉着额间,见苏僮迟迟没有言语,便轻声问道。
苏僮忧然叹息一声,面色微沉,“洛姑娘可否告知,是因何原因,神思消耗如此严重以致睡眠都不能将补?”
洛子音眸光微闪,却是轻摇了下头,“苏僮先生还是直言,可否有医治之法?”
“若是洛姑娘执意隐瞒,苏僮便只能开出修神养气的法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罢了。”苏僮无奈地摇了摇头,眸光却是殷切地望向洛子音。
“如此便有劳苏僮先生了。”然而洛子音却是态度异常坚决,眸子动了动,声音冷然。
苏僮无法,只能移步到书案旁,拿起笔来飞快地写了几张药方。
“便按照这个法子给洛姑娘每日煎药,只能略减轻此时的状况罢了。”苏僮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手下的药方递给流萤。
“多谢苏僮先生,”洛子音眸子中没有什么变动,却是顿了一顿,而后又继续说道,“还望苏僮先生能够为我隐瞒一二,万莫将此事说与阿哥知晓。”
她眸光微闪,声音清浅。洛子音只要求了苏僮不要告知洛子期,却也知晓若是苏离发问的话,苏僮必将如实奉告。只因他本就是秋水宫的人,洛子音便也不多加要求,只要能够瞒过洛子期便足够了。
苏僮轻点了下头,却是行了一礼,“既然如此,苏僮便不做久留,洛姑娘按时服药,注重休息,情况便不会恶化才是,苏僮告辞。”
“苏僮先生留步,”就在苏僮转身离开之时,洛子音却是一下子叫住了他。
苏僮脚步微微一顿,有些怔愣地转过头来,面露不解的神色。
洛子音眸子中却是倏然间划过一抹疼痛,她咬了咬牙,眸光恳切地望向苏僮,“苏童先生便同我透个底吧,洛千城他情况究竟如何?”她小心翼翼的声音令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