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国翻了一整天。
这一天,曜臣呆在家里,仅是用电话和公关公司商量对策都花了近十小时。
他想起楚泉能提供证词,但是楚泉的电话无论如何也无法接通,曜臣放弃了拨打。
直到家政工来家里做了晚饭,两人才聚在餐桌前。
“曜臣,我觉得还是不要再拿伯母的死讯去炒新闻了……”
“为什么?”
“伯母刚去世,就把她捲入舆论漩涡的话,对公司前景也不好。这样让媒体舆论的风向都针对伯父,又能查出什么呢。”
“你说得是,他们并不能查出什么。”
曜臣看了他一眼,开始吃晚饭,“不过这可以暂时成为一层网,江德文不会轻举妄动,你也不会再受到袭击。”
“伯父是你的爸爸,又不是仇人,也许一切还能好好谈,你没有想过跟他约出来谈谈吗?”
“事已至此,我不会和他再谈。他也不是我的父亲。”
“啊?”
“没什么,你别多想。”
月国愣了一下,曜臣已经彻底和江德文决裂了吗,他竟然说那不是他爸爸,那也就没得谈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因果定律?”
“你是说江德文做的事一定有他的理由吗?”月国缓慢地问。
“他要追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只要能找到这个,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你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嘛。”
“你有时很粗心,忽略了一些细节。所以我很想再确认一下。车祸前,你有没有发现月慧见过什么可疑人物,或是藏着可疑东西。”
“没有。”
月国拿起勺子,可以吃饭了吧?他很讨厌再回忆车祸那天的事,当天的痛苦回忆直到今天也迟迟不能散去。
自身经历的痛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小慧死去的恐怖场景,令他难以忘怀,只要一提到那天有没有什么线索,他就会想起小慧在车底被辗轧得面目全非的样子。
***
漆黑的屋子里,终于再一次出现了动静。
地上的身体蠕动着,他有话要说,但发声格外困难。
“你还活着啊。”
在看不清任何物体的屋内,般念靠坐着墙壁而睡,从屋外的景色判断,这附近是一片森林,白天时光线也被森林里高大的树木挡住了,他白天看见地上的男子头上有伤,但淤血早已凝固。还好监守他们的那两个男人没有进来虐待他们,早晨还开门送过一次水。因此,般念睡了一天补眠。
被带走的行李怎么样了?那里面还有货呢。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再不想想怎么逃走,他就会死在这里,也许一同被关着的这个受伤者能帮上忙。
又过了半晌,那人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头好痛……”
“你头上有血。”般念说道,“应该是被钝器打中了。”
地上的男子同样手脚被捆绑,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头转向听见说话声的方向。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你也被绑起来了?”
他很清楚自己无法解开绳子,但他总感觉般念坐在那里也一天一夜了,却不帮自己解开绳子,那就是同样被束缚着。
“你先说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我叫楚泉。”
面对他不忌讳的介绍,般念却哑言了,一时不知怎么解释自己为何被袭击,再被关在这的原因。
由于般念不作答,楚泉开始设法回忆。
两天前,他受到杜阿姨的见面邀约,理由是和他谈他父亲的事。
但见了面,杜阿姨也只是提醒他别再管,还请他吃了饭。
到了晚上,他骑着车回到家。就在家门口,被自称是江德文的男人堵住了去路。
除了知道他是江曜臣的父亲以外,楚泉还知道他是名人。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了。
那个江德文坐在一辆汽车的副驾驶上,是由两个部下强行压着楚泉来到车窗前和他谈话的。
但楚泉不配合,江德文便说,让他上车谈。
刚上车的后座,车门就被内锁。楚泉趁机打开了装在自己靴子里的录音笔。
那本就是为了调查而准备的,自然不会放过能录音的机会。
直到刚才在黑屋中醒来,他依然感觉到靴子里的异物。那支录音笔还未被人拿走,不过,他完全不知道录到什么了内容。
他的记忆戛然而止在江德文与他谈判“别再插手调查父亲的死因”
这句话过后,楚泉大吼道:“我父亲到底是为什么自杀,是不是你逼迫他的?”
但江德文没有回答,马上,两个冲上车的保镖把楚泉制服了,他想利用牙齿咬面前的人,头被猛得砸了一下,于是丧失了之后全部的记忆。
不过在这期间,录音笔一直没有关上,也许派得上用场,他设置了自动录音一小时后关闭。直到那之后一个小时内的情况都会记录下来,之后江德文一定还说了别的话。
楚泉艰难地屈膝又伸长脖子,可不管用什么方式挣扎,他的手都够不到靴子,更别提拿出录音笔。
“是江德文叫人把我关进来……”楚泉哽咽地道。
“我知道。”
“怎么,你也惹了他吗?”
有了楚泉作伴,般念变得淡定许多。
“我原本是他的学生,也是部下。”
“你为他卖命?”
“可以这么说。”
“原来他这么坏啊。”
“许多事不是表面看见的那样,关于伯父心里的执念,我略知一二。他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坏。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我?”楚泉想了想,“我爸被他逼得自杀,我想找他问清楚,所以被他逮住了。你呢?”
“这样啊。他怀疑我要背叛他,所以我才会在这里。我们会被关到死的。等时机一到,他就会处理我们。江德文就是这样不留余地的人。”
般念说得波澜不惊,好像也不害怕变成那样的结局。楚泉发出不甘心的嘆息。
“这里是哪里?”
“我不清楚,估计是郊区。”
“我昨天开了录音笔。我还没听后面他说了什么……也许有用,你能帮我拿出来吗?”
“在哪里?”
“在我靴子里。”
“你想办法到我身后来,我试试能不能够得到。”
楚泉磨蹭着移动到般念背后,尽可能地让脚靠近他被捆住的手,但漆黑之中两人没有默契,根本不知从而下手,加上他们语言交流过多,已经引起了外面看守者的注意。
听到外面脚步,两人闭上嘴,让屋内鸦雀无声。
直到脚步声走远。般念小声说:“还是别想着拿录音笔了,万一真的有证据,一会被他们捡到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