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静的睡到了自然醒,起来的时候发现不过才早上九点,苏渔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室,家里没有一个人,她看魏子轩的房间门开着,便走了进去。
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窗帘拉开,阳光穿过玻璃照亮室内。
苏渔清醒了许多,去浴室洗漱。恰逢养母回来了,手上拎着菜篮子,苏渔清理干净出来,“妈,表哥呢?”
养母一面换鞋,一面回答道:“一早回家去了。”
苏渔“哦”了一声。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热了杯牛奶,就着饼干全当早饭了,苏渔拿起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瞧见魏子轩这家伙的自拍,苏渔寻思着他的长相倒不是第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属于越看越好看的。
昨天回家都没碰手机,魍魉微信聊天群里刷了99+的消息,苏渔点开一看,傅韵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大概意思就是看见了噬神门者。
苏渔想起林砚和自己说起过,噬神门归属妖界,是针对魍魉局的存在,还有,在被兔妖围堵的那一晚,林砚曾同自己说过他身份暴露一事,不知道这次噬神门者出动,会不会是针对魍魉局的。
不过都是不好对付的主,谁也不用怕谁的。
大概中午快开饭的时候,养父意外回来了,到家也没什么好脸色,看见苏渔,冷冷说道:“你回来了。”然后径直走到餐桌前,拉过椅子坐下来。
“爸。”苏渔将菜端上桌。
养父没理她,抽了筷子端着碗吃起饭。
养母方才一直在厨房忙活,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端着热菜出来的时候,看见养父,笑容立刻垮了。
“噔!”养母把碟子搁在桌上,“你回来干什么?!”
苏渔听不得他们吵架,刚想劝架,只见养父拍桌而起,怒道:“这房子也有我的名字,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家,我还不能回来了是怎么着了?”
养母也不是个脾性软弱的女子,当即抢了他手里的碗筷,撂在桌上,指着敞开的大门,说道:“滚滚滚!快点滚出去!”
“你让老子滚出去?你算个什么东西?!”养父瞪眼,立刻变得凶恶起来,二话不说,把餐桌一掀,饭菜砸的满地都是。
养母气的发抖,扭头在地上找东西,拐到厨房里拿了个扫帚,出来就往养父身上招呼。两个人很快就打在一起了,养父也没让着她,抄起凳子扔了过去,眼看养母避之不及,苏渔扑了过去挡住,凳子砸在背上,钻心的疼。
“你这个畜生,女儿你都忍心下手!”养母把手里的扫把扔了出去,养父愣了,想要走过来,但是被扫把给打中了,顿时又怒从心头起,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养母带苏渔去检查了一番,还好没有抢到骨头,医生开了一些消肿化瘀的药膏给她。走出医院大楼,养母揉了揉她背部,苏渔倒抽一口凉气。
“你这个傻孩子,替我挡什么挡!”养母假意责怪道,苏渔淡淡笑了一下,没说话。
拦了一辆计程车,苏渔坐到车里,背后还是很痛,虽然医生说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好难过,说不上来的难过。
关于昨天的问题,和谁住,苏渔见养母没有提起她也就没说了。
有时候真怀恋学校的时光,没有那么多的糟心事。
回到家,苏渔看见家门口站了一个年龄大约四十多左右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和长裤,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寸头,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手上还拎着一堆礼品。
他看见养母的时候两眼放光,连忙走了过来,“阿琴,你没伤着吧。”
阿琴,养母的小名,本命董雪琴。
苏渔望了望他们俩,瞬间明白了什么。
男人注意到苏渔,笑呵呵问她:“你就是小鱼吧,常听你母亲提起你,说你听话懂事。”
苏渔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干巴巴挤了个笑容。
养母笑道:“站在楼梯间说话干什么,咱们进屋。”
苏渔觉得这是这么久以来,养母脸上露出的最真切的笑容。苏渔默默低头,跟在他们。
她心里此时此刻已经有了决断。
家里来了客人,况且也躲不掉,苏渔也没找借口离开,倒是尽量露出柔和的笑容。
她太累了。
养母沏了杯热茶,走出来,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的笑容,“来,喝茶。”
那男人接过了茶,三个人坐在沙发上。
“我去把那里收拾收拾。”男人望着满地的碎碟子与饭菜,去厨房拿了扫帚和簸箕,养母觉得不好意思,不让他来做,那男人道:“你去坐着,陪陪孩子,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了。”
养母见他不像作假,便任由他去了,走过来对苏渔介绍道:“这是郝廉叔叔。”
苏渔道:“叔叔好。”
她现在乱乱的,要是魏子轩这家伙在这儿就好了,这种局面他来应付肯定妥妥的。
郝廉高兴的应了声,苏渔感觉他不像个坏人,应该对母亲是真心的吧。
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随便下定论,静静观察吧。
郝廉收拾干净,洗了手过来。
养母道:“刚和你说,你就来了,我也没准备,倒让你看见这不好的一面了。”
郝廉不介意,笑了笑:“人与人之间,真实才最是难能可贵不是么?”
养母羞涩的笑了笑。
苏渔抱着抱枕坐在角落里,形如空气。
二人聊了好一会儿,苏渔从对话中了解了大概,这个郝廉有个女儿,在本市也有个房子,自己是个高中生物老师,和养母是教同一门学科的。
财力还算是可以的。
苏渔不由看了他一眼,恰好和他对视了一眼。养母这才想起苏渔,就说道:“明天我就和你父亲去民政局办理离婚……”
苏渔轻声问:“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原来她父母真的分开了,她还是会很难过,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不知道该跟谁。
养母点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问道:“所以,小鱼你是打算跟着我和叔叔,还是打算跟你爸,这一切都由你做主。你要是跟我和叔叔呢,叔叔家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妹妹,你搬过去要好好相处。”
“……”苏渔听得想哭,她听出来养母话里的意思是不大想她去的,她真希望自己是多想了,但是养母接下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幻想——
“你自己要好好考虑啊。”
苏渔强忍住眼里的酸意,背后的伤更疼了。按理说,养父现在脾气暴躁不定,养母却还是给出了这个选择,看似是选择,却更像是答案。
“我……”苏渔正想回答,养母说道:
“这个房子就留给你父亲了。”
苏渔呼出一口气,静静说道:“我跟爸爸。”
她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再也不想回答什么了。
如果养母没说那一句话,让她好好考虑之类的,她主动选择跟了父亲,她不会有任何怨言。养母到了那边,郝廉叔叔和叔叔的女儿可以养她,而父亲只有一个人。
为了尽到身为儿女的责任,苏渔会在养母说完那一大段话之后选择跟着父亲,同时也成全母亲。
只是,没想到母亲会说那句话,伤了她的心。
苏渔趴在桌子上,塞上耳机,杜绝听见外面的谈话声。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苏渔掏出来一看,是林砚打来的电话,她划过听筒,说:“我想你了。”
她知道林砚这几天都很忙,所以没有去打扰他。苏渔知道只要林砚有时间,他一定会主动联系自己的。
“好,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苏渔拿着电话怔了怔,林砚又说了一句:“你到窗户前来。”
“什么?”苏渔傻了,下床走到窗前伸头向楼下看了一眼,花坛边站着一个人,果然是林砚,朝她挥了挥手。
苏渔惊喜一笑,赶紧开门跑了出去,“妈,我出去一下。”
然后匆匆穿了鞋子,连跑带跳下了楼,果然看到了林砚,他张开双臂,苏渔不知不觉眼睛就红了,扑到林砚怀里。
“怎么办,自从遇见你,我就变得喜欢哭了,唉~”苏渔在他怀里蹭了蹭,他身上有淡淡的清香,让人着迷。
“你个爱哭鬼。”林砚捧着她的脸,揉了揉,“小胖脸,看着没肉,捏起来还挺软的。”
苏渔忍不住又想笑了,抱着他就不想撒手,恨不得永远都扒在林砚的身上,永远都不要下来。
林砚搂着她,转了好几圈,苏渔晕乎乎的捂着小脑袋上。
林砚笑:“还要一直黏在我的怀里吗?”
苏渔捏着他的脸,“我要!要要要!我要一辈子都黏着,你不许嫌弃我!”
“不嫌弃。”
苏渔哼道:“我也不嫌弃你。”
林砚哭笑不得,苏渔跳下来,与他十指相扣,面对站着。“我爸妈离婚了,寻鱀,我可不可以,去你家住?”
林砚愣了愣,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拉着苏渔的手往前走,“你要住一辈子都可以,我养你啊。”
甜的想冒泡……
苏渔把玩着他的手,“张开手,让本道长给你算算命。”
“好的呢,苏道长。”林砚依言张开手掌,苏渔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一副看戏的悠哉表情,苏渔默默低下头,用手沿着他掌心的纹路慢慢画下。
“公子的爱情、事业线都很不错呢!爱情线呈锁链的形状,又没有什么分叉,表示感情方面很专一,而且没有变心呢。”
苏渔眨眨眼睛,抬起头来,林砚故作一副惊叹不已的表情——“道长真乃是神人转世也!竟算的如此的准,在下佩服不已!”
“我也就会这么多……”苏渔说道。她可没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的都是真话,和林砚告诉自己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道长谦虚了。”林砚松开她的手,对她作揖。尔后,直起身,苏渔拉过他的手,扣在手心。
“所以我真的要去你家咯?”
“嗯,我还可以再见见伯母伯父。”
苏渔“啊”了一声,“现在还太早了吧,我还在读书呢,不想让父母插手我的感情生活。”
林砚点头:“那都听你的。”
不知不觉走到一家婚戒店,林砚拉着她走了进去,天知道,苏渔的脸此刻有多红。
她还是第一次进到这种地方,望着周围陈列的专柜,这家好像是个挺有名的店。
导购小姐很温柔,问他们:“两位有什么需求呢?”
林砚扫了眼柜子里的戒指,准备叫导购小姐拿出来,苏渔尴尬的要死,小碎步贴到林砚耳边,轻声问道:“你干嘛呀?”
“想起来我们两个在一起,我还没有送过你一个正式的礼物呢。”
“哪有一上来就送戒指的吗?”苏渔感觉呼吸都困难了。
“你觉得不好看吗?”林砚指着拿着价格高的吓人的钻戒问道。
苏渔简直想吐血:“送钻戒的意思是……”
“代表最珍贵的爱情,因为它的纯洁,也代表了爱情的纯真哦,亲。”导购小姐亲切的提醒道。
这下换林砚懵逼了,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苏渔点头如捣蒜。
“没关系啊,我娶的就是你。”
苏渔:“……”
羞死人啦!
导购小姐憋笑,苏渔躲在林砚怀里。导购小姐问道:“需要试戴一下吗?”
林砚大概扫了一眼,“就这个大小,包起来吧。”
用礼盒装好,刷卡,走人,一气呵成。
走出婚戒店,苏渔大口喘着气,她的脸已经烫的能烙饼了。林砚无奈的笑了笑,“看不出来,我家小鱼儿的脸皮这么薄。”
苏渔咬着嘴巴,“所以,你说要娶我,不可以反悔的哦!”
“当然不会反悔啦!”林砚比心,苏渔张口就要咬他的手,却被他躲了过去。
苏渔揽着他继续走,“你说,是不是曾经多相爱的一对情侣,结婚以后,都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然后就会争吵不休……”
“事情不是绝对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林砚说。
苏渔点头,“云沂真的要坐一千年的牢吗?那郁欢岂不是见不到他了?”
“是啊,只能等下一世相遇了。”
晚上的风可真凉啊,苏渔往林砚怀里缩了缩,城市的霓虹灯亮起,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世界这么大,而他们那么渺小。在这个充满七情六欲的世界里挣扎沉迷,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