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废物呢。”苏与嘲讽我。
我笑她现在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怎么还有心情来笑话我。
“看到你和房越前世的结局真是大快人心,真是自作自受。”苏与仿佛很是开心的笑出来。
我懒得搭理她,盘腿坐在了她对面,现在从这里出去就会被巨大的、痛苦的回忆包围,我不想经历这些。
“你有什么可开心的。”我白了她一眼。
苏与道:“看到你们痛苦我就十分开心。”
我很是不屑道:“别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是同一个人。”
“呵呵,我并不认同。转世之后我们就是两个人了,我有我的思想,你也有你的人格。”苏与说。
“别忘了,生命是我给的。”我又说。
苏与发出一声冷笑,“这点倒是不错,不过,你已经收回去了,现在的我每世都活不过25岁。”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摊开手耸了耸肩膀,表示十分无奈。
听到外面的声音,好像是桌椅移动的声音,又或者是其他。
我明白我要醒了,该回去了。
闭上眼睛,心中默念。
回到现实世界,巨大的疼痛把我拉扯醒,脑袋昏昏沉沉的,肩上的伤口疼的几乎要了我的半条命。
我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落在方才听到声音的桌椅那边,果不其然,白发和白宁坐在那里。
喉咙干涩的厉害,充斥着血腥味。我想起我当时跪在地上,血从嘴里一直往外滴,连同前世的记忆,那血……几乎是弄混了,还以为重新经历了一遍。
我的手不经意搭在额头上,发现烫的厉害,想来是发烧了。
真是没什么力气。
“白……”
想叫白毛怪过来,他们在那边不知道小声交谈着什么,没注意到我这边已经醒了。
刚发出一个字,喉咙里跟火烧的一样,实在是叫不出来。
“咳咳。”我嘶哑的咳嗽了两声。
他们总算是听到了,齐齐向我走过来。
白宁坐在了我床边,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嘀咕道:“还没有退烧。吹雪,你去把大夫找来。”
吹雪?
吹雪是谁?
不会是那个白毛怪吧……我整这么想着,就听到了关门声,看来真的是那个白毛怪,“吹雪”这个名字真有意思。
迷迷糊糊中我抓住白宁的手,以为是阿越来了,我摇晃着头道:“疼,好疼,难受。”
白宁的手上都是老茧,阿越的手心也是。前者是因为场面带兵打仗,后者是因为常年练武。
可是白宁的手很温暖,握起来很温暖,而阿越的手冰冰的……
不是他,我昏昏沉沉的撒开手。
白宁无奈的叹了口气,替我理好额间的碎发,就如此端端看了我良久。尔后,看了看我的手,又默默拉住指尖,放在手心轻轻握着……
吹雪带着大夫推门进来,看着白宁握着我的手,微微一愣,随即装作没看见,引着大夫去给我把脉。
白宁退居一旁,双手交叠,方才拉着我的那只手紧紧握着。
吹雪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不做言语。
他这个人向来心思敏锐,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无法逃脱他的观察。
大夫把脉之后,沉沉叹了口气,吹雪有注意到白宁那一闪而过的微乎其微的紧张。
“大夫,如何?”白宁问道。
吹雪观察他,虽然表面依旧一派镇定自若,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实则内心深处起了一丝小波澜。
吹雪复又望向床上昏睡的我,思考般的看了许久。
“这位姑娘伤的实在是太严重了,五脏六腑也有不同程度的伤,开了药之后还不见退烧的迹象,这个老夫真不敢保证,老夫再开一贴方子,每日这么喂着,且看这位姑娘能否靠自己撑下去吧。”
大夫将新的药方交给了吹雪,吹雪送他离开了客栈,回来看到白宁坐在我床边拉着我的手。
他沉默着关上门,退了出去。
“后面一段时间似乎都是这样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你看,雨后的天空是多蓝,就连吹过的风也是这样温柔。
熬过了寒冬,春天就不会远了……”
吹雪望着那角檐、蓝天,不知怎的想到了这段话。
记忆中是一个笑容甜甜的小姑娘对他说的,那个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两个可爱的梨涡……
他探出手去,感受着那温柔的风吹过指尖。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反正感觉自己睡得身上都臭了。有时候感觉身上好热,出了一身汗,有时候又感觉身上好冷,冷的我缩起身体。
有时候睁眼看见的是白宁,有时候睁眼看见的是白毛怪,他们一个看起来一片温和,一个看起来一个冷若冰山。
我更喜欢冷若冰山的那个照顾我,因为更像是林砚哥哥(兴许是苏与的意识在作怪,但是已经不重要,我现在只想赶快好起来去找我的房越。)
说到底,更多的时候,是白宁在照顾我,给我擦脸,擦手,喂药……
这种感觉很奇妙,却又很奇怪呀。
不知道房越的伤好了没有……
大概是很多次在睡梦里叫过阿越的名字,有一次白宁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问我“阿越是谁?”
我脑袋不清醒昏昏沉沉的情况下,怎么会知道怎么回答,就是很木讷的喊着“阿越,阿越啊。”
许久,我听到白宁叹了口气,他说道:“你叫吧,如果叫他的名字能让你挺过来的话。”
我沉沉睡过去……
在睡梦中又很奇妙的见到了傅韵,看见他在“啾啾啾”的唤狗,我笑出了。
就是因为他奇特的叫狗方式,我才能认出来傅韵就是房越的转世。
至于他为何和我一样生魂分离没有投胎转世,这个我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就我一个人。
我爬坐起来,被子滑落了,睡了不知道多久,我整个人看起来懵懵的。
“吱呀~”推门进来一个人,我转头看过去,是白宁。
他看见我醒过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发自真心的笑容。
他快步走过来,把我塞回被窝里。
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大声质问道:“你干什么啊?”
白宁坐在了我旁边,自然的拉起我的手,墩墩教导道:“你伤刚好,不能吹风,在床上好好躺着吧。”
什么鬼?!!!
我惊恐的抽回手,心想着这家伙是不是人设崩了!!!
我回想起来病中的点点滴滴,仔细一想吓得不轻。“我想洗澡,难受死了,窝在床上腰都快断了。”
我嗷嗷直叫,白宁赶紧出去叮嘱厨房烧水。
他出去之后,我松了口气,刚放下的心,听见门又被人推开,立马又提了起来。
我偏头一看,是白毛怪,我叹了口气。
“听主子说你醒了,感觉如何。”他本想走过来,却又突然止住了脚步,皱了皱鼻子,退后了两步,同我保持距离。
空气中弥漫着我身上的酸臭味儿……我自己都闻到了,没想到白宁居然一点儿都不嫌弃。
“感觉还不错呀!”我坐起来,试着左右活动手臂,刚动了一下,听到骨头“咔哒”一声,我痛呼一声低下头去。
吹雪憋着气走了过来,捉住我的胳膊上下摸了一下,确定了问题所在,拽着我的手臂“咔咔”转了几下,痛的我嗷嗷直叫。
没想到,疼会疼,效果还不错,就这么好了。
他赶紧退回安全地带,松了口气。
我活动着手臂,感觉舒坦了不少。
“我睡了多久呀,我都不记得了。”我随口问了一下。
“一个月吧。”吹雪说道。
“啊哈?一个月?”我惊讶的合不拢嘴巴。
“嗯。”
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不知道房越怎么样了,他应该知道我这边的情况吧。不行,我得赶紧去见见他。
热水烧好了,洗澡水的温度也兑的刚刚好,我迫不及待脱掉衣服爬进浴桶里,感受热水包裹全身的感觉,真的是舒服到了极点。
我坐在浴桶里,思考着怎么抽身去见房越。
不知道这一个月没见,他知道我这边的情况之后有没有担心我,应该担心坏了吧……
我得赶紧去和他报平安!
用香皂洗干净身上多日以来积累的污秽,我赶紧穿好衣服,盘算着今晚半夜的时候出去。
后半夜等他们都睡着了时候,我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往据点去。
心想着房越应该赶来了最新的据点吧,他的伤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
等我到达了最新的据点,敲门进去,问了据点的老板,没想到意外没有见到阿越。
我失望至极的回去了,重新躺在床上,傻傻的看着房顶,一夜没睡。
睁眼到了天亮……
耽搁了一个月,我们又重新启程了,为了照顾我,换成了马车。
吹雪在外面驾车。
车内就剩下我和白宁。我坐在角落里,抱着腿呆呆的盯着地上,半晌才眨一下眼睛。
为什么阿越不在,阿越还在查香的茶馆里吗?他的伤还没有好吗?
……
一堆不好的想法从四面八方涌入我的大脑,其中最可怕的一个想法就是——“阿越他不要我了。”
他跑了,丢下我了。
我抱紧自己,害怕的闭上眼睛。
白宁看到我的不对,放下手中的书,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把头埋在臂弯里,摇摇头,“没事,我就是有点儿晕。”
白宁听闻,或许真以为我头晕,叫吹雪停下马车,在路边的树下支了桌子,铺了布,我们席地而坐,稍作休息。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到口中,才发现是茶,还以为是酒。
我十分扫兴的放下茶盏。
心中不由起了一丝愤恨,愤恨我的爱为什么永远都不得回应!
不行!阿言,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
你对阿越的感情是不求回报的?
不求回报?那还有什么意思?!
一厢情愿的喜欢就很好。
废物!
感觉自己脑中有两个声音在吵架,吵的不可开交,我头疼欲裂,我抱着脑袋,用力的捶打,“好疼呀!谁来救救我!好疼啊!”
我几乎疯狂的行为领到了他们,白宁逮住我的手,不给我捶打脑袋。
可是真的好疼呀。
疼的我都看不清眼前的景色了,吹雪的面孔也变得好模糊。
我想要挣脱白宁的禁锢,奈何他的力气太大了,又加上我疼的实在是没什么精神,大病初愈的我根本没法和他们对抗。
“白宁,你放开我,我真的好疼,求你了!”
“不行!”
白宁一口拒绝了我。
我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脱,我干脆一头撞进白宁怀里,逼迫他撒开我的手,可是失败了。
吹雪见状况不妙,从后面打晕了我。
立马清静了下来。白宁松开我的手,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衣领,望着我,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阿言姑娘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吹雪说。
白宁皱起眉头。
过了良久,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沉声道:“改道去云栖谷吧。”
吹雪稍显意外。本来他们没有跟随大部队,而是选择绕远路考察各州县,是奉了皇上的指示。而现在,白宁却为了一个半道跳出来的来历不明的姑娘而改变行程。
如果皇上怪罪下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不过白宁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去质问为什么,而是默默点了头。
半路改道去了云栖谷,又是绕了一大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京都。
吹雪不喜欢京都,此次绕路对他来说再好不过,至于后果什么的,也不用他来承担。
可是没过多久,阿言姑娘就醒了,醒了以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醒来之后,总是反复查看自己的身体,行为怪异。
吹雪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外貌什么的都没有变化,只是那双眼睛竟好像变成不同的眸色,仔细一看却发现没有变。
他疑虑更深了。
醒来之后的阿言也不说话,没坐在马车里面,反而选择坐在外面。吹雪注意到她总是时时刻刻紧握着手中的剑,然后一言不发的盯着外面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