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草生了三天闷气，木君彦也哄了她三天，各种好话张口就来，高冷男神形象真是毁得一塌糊涂。又或者是根本就没人能够有幸接触到那个真实的他。


    赵小草这次格外强硬，并没有屈服于木大男神的示弱。


    其实她是个难得生气的人，无论对谁都特别好说话，也并不爱凑热闹多管闲事，她生气的主要原因也并不是木君彦不肯告诉自己——他在m市的逗留期间干嘛去了。


    她气的是他好像总把她当外人，明明就是喜欢她却还要顾忌这儿顾忌那儿的，而且也不告诉她到底顾忌的是啥。


    那次晚会结束后，她甚至自我怀疑了起来，好在后来有了李阿姨的开导，但心结解开并不能代表矛盾就没了。她想着再等等他，再给他点时间，等他也能过来跟自己说说心里话。


    就这么等啊等啊，就等来了在m市，他刻意避开她，他不肯全然信任她。


    她并不像刘语那么聪明，能自己发现细节与端倪。她想要的，只是直白的爱与坦诚相待。无数个疑问困扰着她，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她就不甘心，于是越想越气，导致最后赵小草也不清楚她气的到底是木君彦还是自己了。


    ——心自向阳：我实在想不通我们到底算是个什么关系了。


    赵小草坐在画室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头歪在新刷的石灰墙上，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新袄子会不会被蹭脏，她眼神空洞地死盯着微信对话界面，等着木君彦的回复。


    赵小草情绪低落的连沈脂红都看不下去了，她跑过来直接就问：“干嘛丧着一张脸啊，真是丑死了，难道被木大神甩了？”语气倒也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更像是一个吃瓜群众。她阴阳怪气地又怼了赵小草几句，其实就是单纯觉得没人跟她斗嘴无聊了而已。


    刘语今天请了假，赵小草一肚子的憋屈也无处诉说，看到沈脂红一直乐此不疲地找自己搭话，她干脆就把自己的心事对着她一顿吐了出来。


    “你说这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这么机智又迷人的小可爱到底有哪里不能让他信任的，之前我以为他就是个木头呆子，我以为他是不喜欢我，可他明明就是很喜欢我啊，那为什么不快点跟我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扭扭捏捏地藏着他自己，哦他以为他是个地鼠啊，一有风吹草动就往地下钻，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赵小草越说越激动，一段话说得是深情并茂，就差跳起来跺脚了。


    沈脂红愣了小半会，等把这话弄明白了后，就猛翻起了白眼，“我是来找你吵架的，不是听你诉苦的，哪有空听你说这些。”


    联想最近论坛上，传的那些沸沸扬扬的绯闻，沈脂红确定赵小草说的就是木君彦。


    神奇的是一心想要追求木君彦的她，并没有替男神说话，也没有斥责赵小草。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句很潇洒的话：“再优秀的男人说到底也就两个眼睛一张嘴，没必要为了臭男人委屈自己，不开心就跟他拜拜呗，下一个会更好。看看你现在这样，就像深宫怨妇一样，太可怕了。”


    就算只说一句话，她也忍不住要怼赵小草一下。


    “你才怨妇，看看你化妆每次都抹那么厚，跟鬼一样！嘁，我才不要放弃他给你下手的机会，你想都别想。”赵小草莫名就被沈脂红的话安慰到了，一下恢复了元气，还把话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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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君彦正在跟爸爸聊天，所以没看手机，并不知道赵小草给他发了微信。


    他和林川拜访完赵路后，就去查了于峰远这个名字，可查了几天，毫无头绪，他想如果自己猜测正确——那个于峰远原本就是爸爸的手下，或者之前认识妈妈。而会所里的人肯定是在自己幼时就被大换血了，那现在还知道于峰远这个名字的，就只有会所几个老人了。


    二人商量完决定分别行动。木君彦去问了一直跟了爸爸几十年的丁叔，林川则去找了木倓的秘书，也是会所私下里的最大管事——刘严。


    刘严对林川格外信任，很多差事都很放心地交给她做，还说过要提拔她当经理，明摆着是想拉拢她。不管是为着利益，还是刘严真的欣赏她。林川跟刘严的关系现在看来是真挺不错的。


    可惜，两人商量好的分头行动一个都没有成功，丁安和刘严都说并不认识这人，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最后，木君彦提出了最后一个办法——对林老或木倓公开林川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们林川就是当初林老领养的那个小男孩儿。


    林川思考了半天，最后选择了对木倓坦白。


    他还没有勇气回去面对林老，毕竟这一别十几年了，他也害怕林老看见自己会想到小时候的事，那就不可避免地要提起姐姐林向葵了。


    ……


    木君彦带着林川回了木家老宅，三人正在客厅谈话。


    木倓第一眼看到林川，就被这女孩脸上的疤和她整个人的气质吓了一跳，听儿子说这正是林老爷子以前领养的小女儿，他完全不敢相信。


    印象里那丫头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她怕林川是骗了儿子又来骗她。特意问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林川一一回答了，并且全部正确，不仅如此，还补充了一堆细枝末节的事儿来。


    真的再三确定林川就是当年的小女孩后，木倓又是惊讶又是欣喜，握着林川肩膀的手微微颤着。


    “你姐姐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她生前的遗憾就是没能见你一面，以前就一直和我说，等你哪天回来了，一定要好好照料。”


    “对了，林老爷子也很想念你，你去看过他了吗？老头子如今年岁高了，就爱热闹，但他因为你姐的事不太待见我，我就不带你去了，你没事就让小彦带你烦烦他。”


    “如今邵儿（林川小时候名字叫林邵颜）回来了，我们小彦也有人可以一起玩了，真好。”


    “哦对了，顾寒那小子你还记得吗？就小时候经常跟在你屁股后头转的小男孩儿。他现在也长大了，你见他了没有？那臭小子现在去当了作家，可是把他爸气得不轻。”


    木倓一句接着一句说个没完，林川默默听着，最后对所有问题统一回应了，“林老爷子还没去看，有空会去看的，顾寒那小子我已经见过了，但没跟他说我就是邵颜，姐夫你也暂时别告诉他。”


    木倓问为啥不告诉顾寒，林川随便编了个“想逗他玩玩”的理由，木倓虽不能理解但也还是应承了下来。


    “我真是老了，都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了，要是你姐姐还在世，她那么聪明肯定能充分理解你，说不定还比你更能造事儿呢！”


    木君彦喝着茶默默听着，茶水咽下，喉咙还是涩得发紧。


    爸爸有多久没这么痛快的说过话了？他也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跟他讲过心里话了。


    妈妈去世之后，这个家就不像家了，少了人情味，二人各自沉浸在丧妻、丧母的痛苦中，一日又一日地渐渐消磨了他们的父子情。


    如今木君彦身为一个旁观者，看着爸爸和林川对话，从中深深感受到了这个老头子这些年的孤单与不安。他始终觉得对自己的儿子、妻子、岳父有所亏欠。


    木君彦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总是怪爸爸不懂自己，怪爸爸没有妈妈体贴温柔，那他又真的懂过爸爸吗？眼前这个头上已爬上了白发的中年男人，真的有被理解过吗？


    就在这一瞬间，透过这个中年男人的表情。那种对爱妻的眷恋与怀念，关切林川时的慈爱与和善，那提起林老爷子时候的小心翼翼……木君彦突然觉得爸爸真的很辛苦。


    人生又能有几个这种瞬间呢？真的就是突然一下子，木君彦想通了很多。


    爸爸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所以只会用笨拙的行动表达着自己的爱，他尽最大的努力只为给子女更好的。


    木倓给他撑起了一把保护伞，让他在妈妈去世后随意任性。给他分了些手下，目的就是保护儿子。


    木君彦偶尔会抱怨凭什么自己活在黑暗里，凭什么他就要早熟知世，也恼恨爸爸当初是个黑道大哥的事实。


    可他却忽略了太多别的东西。比如木君彦一身的商业能力、治理手下的能力，大多是爸爸曾经教给他的。


    其实爸爸才是真正活在黑暗中的人，而他就算在黑暗中，也会努力给儿子创造光亮。


    比起这些，木君彦意识到自己以前真的很矫情，他所认为的黑暗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实际上，他也是个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孩子。


    他只记住了妈妈美丽的样子和温柔的爱意，于是妈妈逝世后，他在心里疯狂呐喊“再也没人心疼他、宠他”了，他对妈妈的追思做到了极致。却忽略了同样疼他的爸爸。


    爸爸也给了他很多很多爱啊，只是没有被自己成功接收到而已。


    林川跟木倓还在唠着家常，木君彦陷入进了自己的思绪中，两个人似乎都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没有日常木倓和木君彦相处时的尴尬与冷淡，此刻真是难得温馨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