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赵小草把安九和刘语拉来一起吃了个年夜饭。


    听说安九在余一回了s市后，这两天过得浑浑噩噩的，而她又是个倔性子，宁愿独自伤心也不主动去找余一和解。依赵小草看啊，他俩这就是个小小小误会，一个是嘴硬心软，一个死皮赖脸，这样天造地设的性格竟然也能吵成这样，可见安九的那个男闺密属实了不起啊。


    而刘语和她爸爸那边的亲戚本就不亲近，冯君与娘家人多年前就断了来往，如今冯家那边的亲戚估计都不知道刘语的存在。


    赵宥明昨天问刘语的妈妈为什么过年都不在家，当时他们和赵小草仨人正在逛百货商店，刘语的回答是妈妈暂时不在本地，要过几年才回来。她目前跟着爷爷生活，但因为她自己从小养在父母身边不常去爷爷家，所以对那里的人也不亲近，通常过年都是她一个人的。


    赵小草只知道刘义民在吸毒后牢中自杀了，而并不知道刘语妈妈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信了她这话。但同时又有点想不通，刘语的妈妈在众人眼中都是十分爱护女儿的，怎么会抛下女儿独自去外地呢？


    刘语每每自我介绍时提到自己的家庭背景，只会说自己是连锁百货商店老板的孙女，从未主动提过父母的事。


    赵小草和赵宥明都不是太看重家世的人，所以在往常的相处中，就算对刘语父母有过好奇，也不会做出逼迫她满足好奇心的事。


    他们兄妹二人，在性格上有一点是完全一致的——无论是交朋友还是谈恋爱，他们认定的都只是那个人而已，无关其他。


    其实赵家今晚这个年夜饭，差点就在知青轩里吃了。木君彦提前两天就去找了林国华、木倓、赵宥明、赵路，一个个的去商量，就为了给小朋友一个惊喜，给她一个难忘的跨年夜。


    可在最后关头，却被赵小草以“安九家里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了，我得顾着她，不能丢下她不管，而且我俩还只是男女朋友，这搞那么大阵仗，我害羞”的理由回绝了。


    其实这就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赵小草听说今年林老爷子摆家宴，林川和顾寒也会去，从上回聚香馆里的谈话来看，林川肯定是认识刘语小时候的，而之前赵小草有向木君彦说过一些她从老爸书房里得到的信息，林川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刘语又不清楚当年之事，彦彦那么聪明，极有可能会在家宴上套刘语的话，而后在与林川对个线，他要想知道真相并不难。


    那事情可不能这么发展，不然赵小草最近有意阻止林川和刘语见面的一系列操作，不就白搞了？她已经加得了木叔叔的微信，正在与他一起想办法——怎么才能既让彦彦知道真相后不生气，又能让刘语不自责。


    赵小草的初步计划是想先把这事告诉老哥，她已经犹豫好几天了，不能再磨叽下去了，等这个年夜饭一结束，她就去找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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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青轩。


    林国华真是十分不待见这个女婿，看一眼都觉得糟心。他一边挨个给木君彦、林川和顾寒夹菜，说着“多吃点”，一边又阴阳怪气地怼着木倓。


    具体情况就是前脚刚对三个小辈说完“你们小年轻还知道惦记我这老头子，还给我弄了那么多好玩意来，我真是开心啊，要是小草那丫头也在就更好了”，后脚就对着木倓一脸嫌弃，“都几年了，也没见你这混混气派有一点收敛，还是和当年一样，拽得鼻孔朝天的，一副憨熊样，还跟个地头蛇一样。”


    这两极的差别对待，切换自如。要是林老爷子去当演员，那绝对是妥妥的老戏骨，还是能拿奥斯卡的那种。


    夜色正浓，照着c市的习俗，年夜饭都是要等到晚上十点半才开席的，吃个饭大约就要花费一小时，等散席后各自收拾一下就要准备一起跨年、守岁了。每逢此时，是万家灯火通明，畅聊整夜，是万万不能睡觉的。


    在c市还有个传说，说是有个叫年兽的怪物，专门等在大年三十这天出来作乱害人，若是人们清醒着它就不敢靠近，它专抓今夜睡着的人，据说以前有人不信这个传说，不仅早早呼呼大睡了，还没设一丝戒备，在凌晨一点就被年兽抓跑了，从此下落不明，杳无音讯。


    身为一个知名脑洞大开的作家，顾寒就曾围绕年兽这个传说写过一篇文，发在微博上被几百万人转发。


    他看着今晚老哥孤孤单单一个人的样子，而自己却有美人在旁。这可是一雪前仇的好机会啊！


    平日里林川是个冷性子，虽说呆呆的样子十分可爱，也容易害羞，但在于被撩这件事上，多次中招的都是顾寒。最要命的就是那种不经意的撩好嘛！而每当顾寒不服气，特意准备了很久，自以为万无一失地去撩女朋友时，林川丝毫不开窍，不解风情第一人！


    反观便宜老哥和小嫂子，那俩人可谓是棋逢对手，互撩成瘾，虐的都是旁人啊！顾寒每每拿自己的爱情与这俩的一相比，就不禁觉得自己谈恋爱就是谈了个寂寞，整天被秀一脸。


    今个儿如此良辰美景，小嫂子又不在，他绝对要拉着川川宝贝故意在便宜哥哥面前亲亲我我，让他羡慕死！


    然后就出现了下面这一幕——


    “川川宝贝，来，张嘴，我记得你上回说过喜欢吃这个豆沙酥的。我们讨论一下我们那个小故事的番外怎么写，别理我哥这个可怜虫。”顾寒趁着老爷子和大伯出去谈话的时机，拉着林川就在木君彦旁边晃悠起来了，一脸嘚瑟的样子看得林川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乖乖张口，现在也已经习惯小寒这么称呼自己了，她真的很幸运，年纪都快过30了，还能被顾寒当个公主一样的宠。


    顾寒白切黑的程度比木君彦还厉害，看着人畜无害的，实则一肚子小心机。林川刚跟顾寒在一起那会儿，还担心小寒心思单纯与她走不长远。她预想的是顾寒年纪小阅历少，会跟不上自己的思维，可事实是，他年龄小是真的，也经常拿这一点冲着林川耍无赖，但心思单纯这一点完完全全就是假的！顾寒懂得不仅比她多，还几次弄得她脑袋绕不过弯来，要不是林川表情管理做得好，压制情绪的能力一流，怕是会被人当成傻白甜一样笑话。


    顾寒除了长得像奶狗和爱缠人、生活技能不好之外，在其他方面上眼见都能放得很长远，处理各类麻烦也能办得稳妥，尤其是宠女朋友这件事上，对比木君彦，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生活技能为0的他为了让林川少忙活些，甚至都开始学做饭了。


    他还特别不喜欢林川叫他“小寒”，每听到林川叫一次，他就要冲她耍一番流氓。林川曾笑问：“那叫你什么？叫北寒君大大？”顾寒一本正经的回答，“叫老公吧，反正你迟早会是我老婆。先提前适应一下这个称呼。”


    遇到这种一本正经耍流氓的操作，林川再想高冷也高冷不起来了。


    ——


    如顾寒所愿，木君彦成功被刺激到了，他今晚全程都闷着一张脸，就是死活想不通为什么小朋友突然不爱缠着自己了。他冲着眼前这对深情对视、旁若无人的情侣翻了好几个白眼，撂下一句“外公看到你臭小子这样调戏川姐，非打断你的腿”后，就大步上了楼。


    顾寒在后头笑着，冲着他的背影调侃，“哥，今夜风光正好，可别因为没有佳人陪伴就睡觉了呀，小心年兽来抓你。”


    木君彦与顾寒打小就亲近，平日互怼是日常，他也毫不客气地转身丢过去一句，“放心吧，年兽喜要真是个女的，第一时间抓地肯定是你，轮不到我的，看你长得白白净净那样儿，穿衣打扮比女人还讲究，跟川姐站一块就像个被女大佬包养的小白脸，怪不得赵哥老说你像个臭娘炮。大好时光哥哥我当然是要找你嫂子视频去了。”


    ……


    赵小草这边也吃完了年夜饭，刘语安九的在场，也没能阻止老赵同志对他们兄妹俩每年都要进行的爱的教育。


    大概就是表达一下对儿女未来的期许，顺道批评和表扬一下两人一年来的种种表现。在年夜饭结束后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兄妹二人要对老爸报告一下今年的收获，再反思自省五分钟。


    这种教育方式还是当年妈妈想出来的，是为了让一家子更和睦美满。兄妹二人虽在嘴上抱怨着不乐意，但每年都是乐在其中的，也会借此表达一下对妈妈的思念。


    安九与刘语俩人都失去了爸爸，对待赵路都格外尊敬，也跟着他的要求，跟着赵家兄妹俩一起做反思、做怀念。


    今年的这份新年祝福，她们二人把对各自父亲的那份爱一起倾注到了赵路身上，情真意切、言词动人，听得赵路眼眶红了一圈，恨不得当场就认这俩丫头做干女儿。


    当然，这只是是夸张手法，他要是真收了两闺女，那简直就是神作了。


    年夜饭总不能靠着赵宥明一人做全席，所以今个儿赵路是特意从外面请了阿姨来做的，散席后，也是阿姨去收拾的餐厅。


    难得有一次吃完饭后不用收拾碗筷了，赵家兄妹俩直接往一楼大厅的沙发上一瘫，姿势都一模一样。


    “你们俩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吃饱喝足就往那儿一睡。别瘫着了，起来我们打牌玩吧，今个儿我们就玩个通宵。”


    安九对这赵家宅子很熟悉，打小就是把这当自己家的，她熟门熟路的从液晶电视前的大方桌抽屉里找到了两副牌。


    赵小草的牌技实在太烂，立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安九还想说什么，木君彦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赵小草立马笑嘻嘻地举着接视频去了。


    赵小草跑了，安九就决定玩斗地主了，剩下俩人没反对，她就开始说规则，“这打牌也不赌钱，毕竟大家都不差钱，我们就赌人情和真心话大冒险，地主赢了，那就可以让两个输家选这三种其中一个，地主输了，那地主就要受两份惩罚。”


    正在被视频里的木君彦调戏的赵小草，听完安九说的规则忍不住吐槽：“要是有钱姐姐你赢了，那你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加油我看好你，要充分发挥你磕cp时的威猛能力。”


    木君彦看小朋友笑得开心，他也开心，但在她笑完后，眉毛似乎皱了一下，虽然她很快就又恢复正常了，但木君彦总感觉，小朋友近来有心事憋在心里，也在刻意疏远自己。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觉得这种情况很不妙，像是有大事发生，而他却掌控不了。


    ——


    赵宥明他们仨斗地主第一局，安九就抢了地主并且赢了，可她并没如赵小草所愿，好好整蛊一下刘语跟赵宥明，而是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如果有一局她输了，那两人其他什么要求不要提，就假装让安九大冒险给余一打电话。


    她还嘴硬的说：“我这才不是向他低头嘞，我这是全听天意，万一我今天欧气爆棚也不一定啊！他指不定逍遥快活着呢，都已经过十二点了连个跨年快乐也不给我发！”


    听完安九的话，客厅中的空气都凝滞了几秒。


    赵小草继续对着木君彦吐槽：“有钱姐姐好幼稚哦，怪不得一开始说要玩牌，原来目的是这个，明明就喜欢却不愿意直说，硬说什么全靠天意，我才就从不信什么天意，人命由自己不由天。”


    接着又打了几局，安九充当了一次预言家啊，还真就欧气爆棚了，不论是当地主还是农民，一次都没输。眼巴巴看着眼前一对小情侣互相调情。


    终于，在第八局里，安九可算输了一次，其实是她故意的，故意留着大王牌没出。


    还没等刘语走流程对她说“那你给余一打个电话吧”，安九就自己拨通了余一的号码，还开了免提。


    “喂，跨年快乐，还有，对不起我错了。哦我是在小草家玩大冒险呢，是他们叫我说的，都怪小明明，你别太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