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在策划这方面真是做到极致了,平常在公司里给你当策划部长,现在又来给你策划婚礼。”
华邻广场西头刚装修完的一个新房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调笑声,其中,就属朱烟的抱怨声最大。
“哎呦哎哟,部长大人,我看你可是笑得非常开心呢,看到安总有了归宿,你心里指定比谁都高兴。还有自从你休了长假之后,我们可都想死你了呢。郑所长这么强壮的男人,身体…应该还好吧?”
策划部的圆圆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块儿去,别有深意地蹭了蹭朱烟的肩膀。她和公司里几个其他姐妹站在一块儿,都来为安九的婚礼策划帮忙,她们也都很为安九感到高兴。
朱烟被反调戏了一把脸“唰”就红了,“这都哪跟哪啊,圆圆啊你可少看点言情小说吧,各种虎狼之词都往外蹦!”
“今天的主角可是安九大美女,可不是我,来说说新郎官啊,这个余一能把我们纵横情场的女王给征服了,我还真是挺佩服的。”
朱烟眼睛一转,又把话题抛到了安九身上。
“是啊是啊,之前他在我们公司对安总死缠烂打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
“我也是我也是啊!当时我就觉得他是安总的真命天子,没想到现在都要结婚了!”
“啊啊啊啊,看安总要结婚我感觉比我自己结婚还激动,这不比磕小说cp香!”
安九坐在主卧的床上,笑着看一堆人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不停,这么些天还是头一次露出这么开心的笑容。
刘严迫害自己爸爸的证据被木君彦为救小草全毁了,现在刘严的行踪她查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头绪。
除非等他主动出现,其余时候刘严这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爸爸虽有过错,但绝对罪不止死,一切的一切都怪那个刘严,说他一声撒旦转世也不为过。
刘严算计安远,威胁安远的仇一日不报,安九就一日无法放心入睡,也无法释怀。
妈妈组建了新家庭,前不久她也飞回国与自己见了面,嘴上只说是见见女婿,实际是得知了安远去世,她害怕刘语要与她相认拖累她,怕影响到她现在的家庭。
其实安九是没怪过妈妈的,毕竟原本是好好的富家千金,跟了安远之后受尽了委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当年丢下自己也只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况且她也不是待自己不好,只是相比较于女儿,她更爱自己而已。
如今听说自己要结婚了,还特意飞回来问候,句句都是关心,已经很好了。
妈妈来与她见面的时候,看起来气色很好,穿戴的服饰、拎的包包都是知名的牌子,看起来真的过得很好,听她说她也有了个儿子,她现在的丈夫的前妻,也给他留了一个女儿,她现在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至于安九自己,就不用纠结那么多啦。妈妈把她生下来,又一边忍受着爸爸的坏脾气,一边温柔陪了她那么些年,她一点都不欠自己什么,反倒是安九,与妈妈拥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眶红了一圈。
爸爸早年间就和各个亲戚断了联系,闹的几方面子上都不好看。严谨地来说,妈妈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就好像中了诅咒一样,他们玩的好的这一圈人,竟然都缺少母爱。
妈妈留了钱给她,她本不打算要,可挨不住妈妈的眼泪,还是收下。
妈妈一直觉得她对自己有所亏欠,这笔钱给了她,算是也给自己买了定心丸。
当妈妈说出安九收下这笔钱,她就可以放心了的时候,也并不打算来她的婚礼,安九就明白自己在这个世上已经再无亲人可以依靠了。
好在,有朱烟,有赵家俩兄妹,还有他,也不算太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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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说我都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别再挠我脚心了。”
“说吧。”
一声清冷男声响起,不同于女人声音的尖锐,他的声音仿若冰冷的湖水,寒冷通透。
“我也只是完成任务,是刘严让我这么做的,我们这些人都被他强行逼着吸了毒品,如果我不听他的话他说就要把我送到警察局里去。”
昏暗的房间里,一女人已经笑得虚脱,整个身子蜷缩在角落里,嘴上被贴了胶带,手也被绑了起来,若非那眼神中的戾气重到难以掩饰,单看长相,真算得上是一个无辜又可人的妙人。
“看来他还真是心急啊,”坐在幽暗角落里的男人轻轻笑了起来,笑得女人身子都抖了几下。
“是他让你来给我下药的?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那男人起身,慢慢从暗处走上前来。
在昏暗的蜡烛光的映照下,男人的脸部轮廓慢慢显现出来。
待看到男人长相的那一刻,角落中的女人惊叫出声:“你是木君彦!你不是在床上躺着呢吗?”
木君彦嘻嘻一笑,也不回答女人的话,满脸都写着“因为我聪明啊”。
这里是一间废弃的仓库,木君彦让人查过了,附近都没有人居住。
微凉的夜里,仓库的窗户还开着,风吹进来卷起来一堆灰尘,木君彦颇为嫌弃的摆摆手,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
角落里的女人只穿了一件包臀的开衩连衣裙,又因为刚才被折腾的腿蹭破了好几处,仓库阴冷,她浑身都开始冒冷汗,瞧见旁边有个纸板,她也顾不上形象了,费力地用脚把它夹了过来,花了一番功夫让它立在了自己的腿边,稍稍驱散了些寒意。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我很不喜欢别人答非所问的,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木君彦问着话,脚步也慢悠悠朝着女人靠近,随手从旁边捞了把椅子,坐下的时候还把女人刚放到脚边用来挡风的纸板子踢走了。
跟着木君彦一起来的人看了忍不住感慨:这是得多损啊!
就跟唠家常一样,木君彦语气平淡。
“我说,我都说!”
“本来刘严是让我勾引你,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得逼你对我负责。”
木君彦:看来这就是秦芝梵说的,刘严要送给他的惊喜吗?
“我只是一个女人,被他选中的时候也很惊讶,她让我成为你的新欢,可我自知自己的长相并不出众,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我也没办法吸引到你,所以无奈就想了这个下下策,哦对了,我叫陈萱,我真的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刘严前些年做事还没有这么疯狂,只是让几个地头蛇做些小恶、贪点小利。”
“可是…可是他,他最近实在太疯了!就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一点底线都没有,恨不得毁掉地球一样,太恐怖了!他还把不听话的放进滚烫和加冰的水里折磨他们,大家都想逃,可是都被他拿签订的协议威胁着,都是有家属牵挂的人都不想死,就只能继续替他卖命了。”
木君彦扳过陈萱的脸,认真打量了她,此时的她眼里的戾气已经全消,一双水眸泛着微微的泪光,倒很是楚楚可怜,她的身材姣好,脸却并不清瘦,反而看着有些肉嘟嘟的。
很像一个人。
“呵,刘叔还真是有心了,还送了个高仿给我呢。”
木君彦笑得邪气,手还捏着陈萱的脸,眸中带着一丝似自嘲又很悲的笑。
本来当代的法律是为了整治像刘严这种恶人的,没想到现在被他用的那么顺手。
现在靠着暴力与威胁去治理手下人,他这个刘叔以前在生意场上那么聪明圆滑,现在当了老大了,反倒得意的忘了形。
刘严有专属于自己的一个帮派这事,是木君彦调查小草身上的毒的时候知道的。只是刘严太过自负,做不到像木倓那样偶尔的降低身段。
在外看来强大的组织,全都唯刘严的命是从,实际却如苹果一样,从苹果心就开始烂了,里面早就不能吃了,如果把坏的部分全都挖掉,怕是能吃的也就只有表面那层皮了。
或许刘严很聪明,很会权衡利弊,可也真不适合当大哥。
木君彦只要从刘严那里的内部下手,只要军心不稳,那这场战役,不就可以不战而胜了。
刘严的手下怕是早与他离心了,是非与否,一试就知。
——
虽然不合时宜,但陈萱跟木君彦对视时,看呆了几秒。
木君彦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配上这种神情好似地狱来的修罗鬼煞,但又没那么重的戾气,这样纯又妖的气质在他身上竟一点都不显突兀。
方才听他说自己是高仿,原来他真的喜欢的不是那种明艳大美女类型,而是她这种普通长相的?
若是真能成了他喜欢的女人的替代,也是很幸福的吧……
“咔嚓——”
木君彦的手下人把绑着她手的绳子解开了。
陈萱用眼神来表示疑问。
“该问的我都问了,你也都回答了,想必接下来我问更多你也不知道了,你原是想着对我下药成功了,就能顺利摆脱刘严了吧?”
“其实你也挺可怜的,就像你说的,你只是一个女人,要不是刘严逼你,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与本事,所以呀我不为难你了,放你走,刘叔虽偏激了点,但你好歹是为他做事,他怎么也不会放你不管吧。”
木君彦的声音有种蛊人的轻柔。
“不不不,我不能回去!我好不容易有机会逃脱,我不回去!”
“小姐姐,”木君彦声音更低了,“那你这样,我到底放不放你走啊?其实也没事,回去也顶多被刘叔他骂一顿吧。”
木君彦一步一步摧毁着陈萱的心理防线。
果然没过一会儿,她反水了。
“你应该也不想让刘严的人在你身边吧,就算我今天没成功那肯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那不如…不如就把我留下,我陪你演戏,而且你刚才也没有要伤害我的打算,我也懂得感恩,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关于刘严的全都告诉你,与其回去替他卖命还不如赌上命博一把。”
在危难之际,人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明智之举。
而且这也是木君彦的目的,让陈萱自己开口求他,这样让她当自己的卧底,便是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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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精心整理西装的刘严并不知道,自认聪明的自己又损失了一个手下。
他看着心情还挺好,手沿着西装从上往下摸了一遍,嘴里还哼着小调。
桌上泡的是江南运来的绿茶,确实醇香爽口,想到明天安远的女儿,安九那小丫头的婚礼上,会出现的精彩场面,刘严自己都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他明天可准备了很多惊喜给那些孩子们。
好戏就要开场了,他这个重要人物明天怎么能不去现场呢,虽然小丫头是没邀请自己,但结婚的喜日子呢,真拒绝自己了可不好。
“小秦。”
刘严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过了一分钟,就进来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梳成了一个干练的马尾辫,标准的女士职业装也掩不住她冷清的气场。
这女人正是秦芝梵。
上次木君彦安插进来的卧底,就是她向刘严告了密,本来她就做事利落,刘严一直想重用,之前碍于她是女性,原本还在她和一个男人之间选择。
亏了木君彦插进来的假卧底,给了秦芝梵这样一个机会。
现在她几乎算是刘严除了几个老人之外,最信任和最喜欢的手下了。
秦芝梵如今就是为报仇而生,她擅长发掘自己身上的优势并合理运用,必要时候为达目的出卖自己也在所不惜,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绝非运气,也绝不是简单的。
“老大,有什么事?”
秦芝梵很少喊刘严的全名,即使私下里也叫的称呼,刘严身边的几个老人听到过几次她们讨论刘严,估计是还以为她有多尊重刘严呢。
殊不知秦芝梵对他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点,若非不得已,她真想一唾沫直接吐在刘严的脑门上。
不过亏的秦芝梵也善于伪装。
她笑起来乖巧又和气,刘严察觉不出什么问题,“我想了一下,好歹是人家的婚礼呢,我空手去多不好,你去用我的卡随便买点礼物,明天我一起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