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君彦给陈萱在自己家旁边租了个房子，为了让外人看他们的情侣关系看得真实一点，他每天没事都会让陈萱在自己家，但绝不允许她碰自己的任何东西，也绝不允许她在自己家过夜。


    就连每次陈萱来商量事情、日常演戏时，都只能坐在客房和客厅里，木君彦不允许，她也听话，虽然非常好奇但也从没进过木君彦的房间。


    说来，陈萱的毒瘾还是挺大的，这些天发作了好几次，最激烈的时候把木君彦家客厅都摔了个遍。


    她到底是个小姑娘，又向来以柔弱为手段行事的，忍耐力很弱，拿着刀往自己身上划也依旧难受地抓狂。


    她现在明面上其实还是在帮刘严潜伏在木君彦身边的，所以毒品只要她有，刘严还是会照常给她，但自从被木君彦发现过一次后，刘严给她的所有毒品都被木君彦拿走了，他在私下里转交给了郑繁星。


    陈萱在组织里的身份用的并不是本名，而是代号“美人蕉”，这还是同组织的一个姐给她取的，可惜那个姐姐，已经在前不久在s市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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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日和小燕姐姐一起逛街玩乐的时候其实也没过去多久，她是在去年的春天执行任务的，去的时候还说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客厅自上回被陈萱砸了后，并未被木君彦责怪，而是他淡定地找人又买了新的家具来。落地窗的窗帘半开半合，照进身上的光忽明忽暗，陈萱端正坐在沙发一角，贪恋被注射了镇静剂的这段平静安逸时间。


    木君彦坐在落地窗旁的吊椅上，轻轻点头。这是当初他请人专门为赵小草做的。


    他把装有窃听器的那个项链放在了卧室的抽屉里，他在刘严监视下顺着他的意做了那么多事，怎么着也该收到反馈，等着验收最后的成果了。


    刘严在安九婚礼结束后，当天晚上就给他打了电话，他要木君彦保证，以后绝不参与赵小草的生活里，这样他就会让人把那毒的解药给木君彦，木君彦同意了，反正这段戏也快收尾了，他从小敬重到大的刘叔跑不了了。


    第二天，刘严就让人把解药给他送了过来。


    刘严算是个十分谨慎的人，若非十足把握的事，他不会真的这么就把解药给木君彦了。


    究其原因，还是那天赵小草与木君彦吵得太凶了些。三人虽在房间里，可外面被刘严安排进婚礼中的探子都听出了里头的激烈，更何况刘严又从窃听器里听了一遍。


    那天的赵小草全然失了理智似的，哭着把与木君彦的相识到相知又到相爱的过程，生动形象地对陈萱表述了一遍，还不允许木君彦打断，到最后声声凄切，嗓子都哭得哑了去，就这也不肯停下。


    那不仅不像刘语他们所熟知的赵小草截然不同，也与刘严心目中的阳光小女孩有了很大的出入。


    想必也是真伤透心了，在最后，刘严还听到赵小草明确地说，她从此以后和木君彦没有一点关系，说她认识了他真是一件倒霉透顶的事，不仅被卷进去了那么多的糟心事，还接二连三地被骂，她好歹也是被爸爸捧着长大的大小姐，在木君彦这受了太多委屈了，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反而还被他的新女友当众侮辱，真是好笑，就当她那一年多的大学时光与青春都喂了狗。


    那场谈话，实际上木君彦和陈萱都没说太多话，因为每每要开口时都被赵小草打断了，她全然就不管剩下俩人到底有没有那意思，她都自己解读了他们的想法。


    赵小草一遍一遍地问木君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真的决定放弃自己了的，若是提前告诉了她，她如果有点思想准备，也不会白白难受这么多天，为什么他总要有话瞒着自己。木君彦说了一句对不起，赵小草的情绪更激动了起来。她说她真是搞不懂，她这个女朋友当得真是毫无用处，竟然还满心欢喜以为自己会是木君彦的唯一，是他的不二选择，现在看到陈萱才醒了个彻底。


    她把自己比作妄想摘星星为自己所有的人，说她爬了老高，努力去到达木君彦所在的那个高度，她拼命想要更靠近他一点，而结果却是，她爬那么高不仅星星没摘到，还摔得几乎骨头都断了。她悲叹于自己从前的痴傻，可怜于自己在分手后，日日想念木君彦时而做过的蠢事与梦境。


    “我哥、刘语、安九，她们都说我一点都不像自己了，其实那怎么会是真正的我，不过都是演给你看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却不再有情了，草木cp散了。”


    “你看到堕落的我也不再心疼了，你还记不记得聚香馆的李阿姨，她上回还给我做了我最喜欢吃的鲜蛋羹，我那天与她聊了很多后，就再也没去过，我在那个地方，和我的彦彦，说了永远的再见。”


    赵小草哭着说了最后一句话，“现在我也要和你说再见了，祝你幸福，只是以后，再与我无关。”


    而后窃听器里就再听不到她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好似木君彦和陈萱也出了房间，重新回到了婚礼来宾席上。


    当赵家那小子来骂木君彦，听着好像要上手打了，赵小草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不用了，我们不可能了。”


    ......


    收到刘严解药的时候，来送东西的人还带了一句话来。


    “别再去打扰赵小草的生活，我还是很希望你们两个都好的。”


    木君彦没让那人带回话回去，他也真是怕自己真说什么了，忍不住就把真心话说出来，骂死刘严这个幸灾乐祸、毁人心情的。


    如果以后的日子真没有赵小草在了，而她的生活真再与自己无关，他怎么可能会过得好？


    造成这一切坏事的人却说着祝好的话，真是气人于无形。


    在收到解药后，木君彦找了之前帮自己查询赵小草体内毒药的医生，鉴定了这个解药没有任何问题后，他才去找刘语，让她想办法把这个给小草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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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君彦坐在曾经小朋友坐过的吊椅上，他听着陈萱的话，却心不在焉，窗帘布挡住了光，他的脸在黑暗，只能让陈萱看到脸部阴影与轮廓。


    这个吊椅，赵小草偶尔来木君彦家里玩的时候，总喜欢拖鞋仰躺在上面，小脚够不着地就在上面一晃一晃的，开心的时候还会双脚拍拍，她说这代表她很开心，就和小狗狗开心了会摇尾巴一样。


    木君彦去找刘语的时候，虽是被刘语骂着回来的，但好歹也算了解到了一些小草的近况。


    他这边所让人办的事与计划，以及自己对刘严洒下的那张巨大的网，忙得他晕头转向，不仅如此，平日还要时刻想着自己身上还有窃听器，每时每刻都在演戏，有时候面对虚假的自己，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所做这一切时，撑着他，让他平静下来的，就是想着事情全部结束后，自己能重新回到小朋友身边。


    只是，怕到那时候，自己就少不了被小草打骂了，也免不了有很多解释，一想到小朋友不可置信又嫉恶如仇，痛骂刘严的委屈样，想想就很可爱。


    希望一切早点结束啊，也早点到他重新回到她身边的那一天。


    ——


    陈萱讲完了她的大半经历，木君彦本意其实不在于此，但想来这也是个可怜的，就也任她说了，期间还给她倒了杯水。


    这在木君彦眼中随手的一个动作，却深深触动了陈萱的心。


    或许也是在这一刻，陈萱才真正地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明知道自己一辈子都高攀不起的男人。


    陈萱并不是傻白甜，她也知道，自己觉得很难能可贵的这些动作与态度，在他眼里，或许也只是一点恻隐之心与怜悯。她所认为的温柔，也只是他为了利用自己而使出的手段。


    就像那天，他捏着自己的脸，说着放她走的话，那么轻柔，眼神深邃地下一秒似乎就要把她吞噬。她怎么不知道他的目的，只是，她还是选择照着他的目的那样做了。


    后来的时间里，他不让自己吸食毒品，其实她也知道，那同时是为了保留证据。但她还是更愿意遵循内心的想法，认定是木君彦是有些心疼自己的。


    或许他那片刻的温柔也真的如昙花一般，转瞬即逝，但起码自己感受过了，她知足了。


    就这一个递水的动作，让陈萱下定决心为这个男人死心塌地。


    或许也是在这时，就为她之后的悲剧埋下了悲切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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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日历上说了今个儿是冬至，可c市的气候，就偏要不按着日历上写得那样走，如今这里依然是金秋的模样。


    在c市，春天与秋天的时节，单从气候上来讲是很短的，在这儿大家都是脱了短袖就穿上了小棉袄子，衬衫与毛衣能够单穿的日子很短，有一年这里都不见秋天，前个儿还是艳阳天呢，第二日就突然下起了雪来，那是赵小草很小的时候，唯一一次看到太阳雪。


    那一年，好像也正是木君彦妈妈去世的时候，或许是老天都在为一代佳人离去而悲戚吧。


    关于美术比赛的时间，定在了12月23号这天，距今还有一个多月，这比赵小草所预期的准备时间要长得多，她的初稿已经定了下来，也获得了老师的认可。


    她最近常被人提起的时候，把她与木君彦捆绑在一起说的人已经很少了。绝大部分吃瓜群众也肯消停了，还莫名多了许多心疼她的，大家也都知道，她与他走不近了。


    木君彦近日风评是真的非常不好，自从上回有人猜测他渣，舆论风向就开始一边倒，估计大家也是想着反正男神也毕业了，怎么都不可能轮得着自己了，谈论几句也没关系。


    赵小草也懒得去管了，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立刻开小号去为他解释。


    认真的女人或许真是最迷人的，来找她聊天的男生越来越多，她这回没明确表达自己不谈新恋爱的想法了，而是说，如果遇到很合适的，会考虑。


    何鸿运的狂热追求，呃...其实倒也没有真的非常狂热，好歹也是个成熟男人，不会像年轻小伙子那样一腔热血，他对赵小草的态度其实也并没有让她多反感。


    只是关于他的这段追求，已经被赵小草用了几句话彻底磨灭了。


    “我不喜欢老的。”


    “老何，你的这性格真的只能是我做闺蜜，咱俩真在一起了，我觉得就没意思了。”


    “我爸爸和哥哥都不喜欢年纪比我大很多的，我哥连小胖哥哥都不喜欢。”


    简单明了，完全不带什么常有的煽情情节，一个字：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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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仁和医院里某个特殊病房，已经没有人在了，对外说是暂时需要封闭管理，实际上是冯君终于被李明渊劝服，被他偷偷送了出去，她就暂时被安顿在李明渊自己的家里。


    上一次，冯君用李明渊的手机，也借着李明渊的名义，与闺女刘语聊了很久。


    劝服冯君愿意重新接纳这个社会，给她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的勇气的，除了李明渊的劝说之外，还要归功于那日——刘语一声声李叔叔，所问的问题却全都与冯君有关。


    除此之外，冯君还托李明渊替自己特别感谢了一个人。


    “感谢你深明大义，并没把老一辈的糊涂过错怪在小语身上，也感谢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小葵要是知道她儿子这么懂事优秀，肯定要高兴坏了。我那时卑劣，用了半生去偿还无法挽回的错误，在仁和这里，我日日都在为你们祈福。”


    这些便都是说给木君彦听的。


    冯君依然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去告诉刘语自己是装疯的事实。


    一切还未尘埃落定时，大家都还不得安生。


    ……


    晚上，木君彦自己与自己下起围棋，黑子被白子堵死，陷入了“困马”的局面。


    陈萱把从刘严那儿套出来的信息，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木君彦。


    接下来，戏台都摆好了，那就等演戏的人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