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不是骗我，很爱过谁会舍得，把我的梦摇醒了，宣布幸福不会来了。”


    偶又听到商店里放这首歌，赵小草还是会驻足停下听一会才会走。


    怎么说也是分手后，自己循环了几百遍的歌。那种情感上的触动只增不减。


    只是如今心境大有不同了，所有的热烈与悲戚，全都淡然了。


    最近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知晓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赵小草都觉得如果现在有人告诉她她是个外星人，她都能接受了。


    大悲过后，就是难得的平静。


    她昨晚还在和老哥讨论，“平静是否比快乐更难得。”


    赵小草和刘语吵了一架，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本来刘语答应了她帮她给专业老师送个文稿，结果因为那天她忙着和赵宥明约会，情到浓时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或许也是因为小草最近心情差，火气也大。她说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稿子，刘语很是真诚地道歉了一遍又一遍，没想到这丫头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真是换了个心情完全不同的性子，要是平时她也就抱怨几句嘻嘻哈哈就过去了，可这次不仅和刘语吵得厉害，还边吵边哭了起来。


    就揪着“为什么不把我的话和我放在心上，为什么你一点不在乎我的感受”和“是不是我在你眼里根本不重要，我们可是有好几年的感情了”这两句话，一直不停地念叨着，就如那天在婚礼上一样，完全不容刘语解释一句，她只顾说自己的，哪里还有一点可爱活泼的样子。


    到后来连亲哥都看不下去了，吼她闹够了没有，问她还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被吼愣住的赵小草沉默了很久，然后默默离开。


    从小到大，赵宥明都没这样吼过赵小草。他看着妹妹离开的背影，掩不住的落寞，一下就知道自己态度实在太重了，立马去追她，就看到了泪水堆满了眼眶的她。


    一直以来，赵宥明这个名字都是赵小草的骄傲，人人都知道她有一个无条件都站在自己这边的好哥哥。


    或许她是实在委屈到了极致，她哭吼：“你根本不懂，是她做错了事你干嘛吼我！”


    她第一次说下不懂事的气话，“你那么向着她，那你别认我这个妹妹好了，我看在你们眼里，我就永远都是个没用的废物，无关痛痒的。”


    也是第一次，她不是想着解决问题，而是负了气转身就走。


    她就沉默地呆在房间里，赵宥明求救老爸唤她出来后，她也只是坐在沙发上，不哭不闹，还若无其事看电视。


    一直到昨天深夜十一点，等老爸离开了，赵小草才和哥哥搭话，她问他，“哥，你觉得平静和快乐哪个重要？”


    她说：“如果只是快乐，而每天陷入不知所措中，那还不如干脆一直活在阴影和悲伤里面。”


    ——


    商店里的歌切到了下一首，赵小草也继续往前走了。


    她今天要去做一件特别的事，去知青轩看看林老爷子，并把林阿姨留下来的金步摇还回去，从哪里得来的就还到哪里去。


    刘语从昨天给她发到了今天的消息，说也给她买了很多礼物要哄她开心。


    赵小草气消得快，早上一起床就又跟老哥嘻嘻哈哈去了。


    赵宥明小心翼翼问她，那刘语呢，她很担心你。赵小草先是故意拉了脸下来，但不到十秒钟，又嬉笑开来。


    “哈哈哈哈，我吓你呢。哎呀，闺蜜嘛，就跟老婆一样，床头吵架床尾和啦。”


    “怎么样，我的演技是不是比以前好太多太多了！”


    “今天还要去看林老爷子呢，这么久没见他老人家，我得去商场给他好好挑个礼物。”


    到最后走的时候，她还顺手拿走了几个赵宥明面前的包子。


    *******


    木君彦找新欢只是演戏，这是与刘严谈判，让他放低防备的筹码。


    这事，目前也就只有三个人知道——木倓、郑繁星，还有林老爷子。


    深秋，知青轩大堂外养着的几株兰花开得正是好时候，林老爷偏爱兰与梅，他一生都崇敬这两种花的高洁与傲然。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两种花倒也很与老爷子的一生相合。


    林老爷一生，从幼时到如今的古稀之年，行事光明、办事公道无私，也一如既往乐于助人，脾气虽与梅一样傲气，但也有着柔弱的心思，他如花儿一般好看的女儿，便是他一生的痛处。


    花无百日红，总有谢时，人也总有百岁时，一日又一日操劳那么多事，老爷子这幅身子骨到底还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也不一定了。


    他昨个儿听说今天赵小草那个小丫头要来看自己，晚上还特意提早睡下了，就为了第二日有个好的精神头。


    老爷子啊，老了老了，也不忘骨子里的那股傲气。回回有人来探望，他就硬要强撑着，做出一副“老当益壮”的样子，大家都尊重他老人家的那点小脾气，可医生也数次讲过了，老爷子的身子，真的快油尽灯枯了。


    ......


    赵小草特意挑着时间来的，她怕自己来得太早打扰到林老爷子休息，在商场晃悠完后，绕了远路，最后那段路还是步行走过去的，到知青轩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只是一进门，就听到管家说：“赵小姐真是叫老爷子好等，他今早七点就起了，隔段时间就问我你来了没有，快点进来吧，老爷子在大厅里等着呢，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哎，也怪她，想当然以为老爷子身子不好起的晚，却忘了他确实是好久没见自己了，肯定想得紧。


    “你这小丫头，没良心的，多久没来看我了，今天可得好好陪我吃个饭，跟我多说点好话。”


    林老爷子头一回见赵小草没提木君彦，他也知道赵小草那天在婚礼上与臭外孙闹了个天翻地覆，那小子怕是追妻之路漫漫了。


    赵小草也没立刻提及金步摇的事，笑着拿出给老爷子买的礼物，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蹦。


    ——


    知青轩的阁楼上，赵小草把金步摇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不忍心刺激老爷子，最后赵小草也只是说想去阁楼上看看，没提起木君彦丝毫，她知道老爷子照顾自己情绪，她也得照顾他老人家，听顾寒前些日子提起老爷子，无意间，他就透露出，林老爷子的心愿之一，便是不肖外孙快点与小丫头复合，到他跟前来和和美美的。


    临了下阁楼楼梯，赵小草停在下首的某个台阶上，往上看了一眼，又深深鞠了一躬，双手合十，依然祈祷着林阿姨保佑木君彦平安顺遂。


    “麻烦您告诉木君彦吧，那金步摇我物归原处了，那是林阿姨留下来的东西，他要好好保管，我去饰品店给它擦了擦，以后我也不再欠他什么了。”


    赵小草把这话说给了管家，管家问她要不要与木君彦通个电话，她摇了摇头。


    “没必要了，省得又闹不愉快，让他心情也不好。”


    原本一对让人羡慕的般配小情侣，竟然沦落成现在这样，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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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木君彦身上偷到97会所三楼会议室的钥匙，并把他的人弄到会所里面，是刘严给陈萱下的新任务，他只说是有重要的东西藏在了会议室里，具体的陈萱也不敢多问，怕他起了疑心。


    这次陈萱回去时，刘严还夸她本事不错，把木君彦圈地死死的。


    想来这戏演得确实真，让他都深信不疑了。


    这样也正好，反间计最好玩了，想想刘叔最后会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也有点期待了。


    不过也有与计划来比不顺利的地方。


    上回刘严威胁木君彦，让他销毁证据的时候，郑繁星就在现场，且在那时，派出所竟然被刘严安了监控，他现在已经不能再与郑老哥正面来往了，很多事情的交流都很不方便。


    还有秦芝梵那边。前些日子，刘严要她运输一批枪支，被木君彦使计，派了人假装是黑市里的人把枪支抢了去，那些人与秦芝梵里应外合，再由郑繁星的人偷偷在背后，最后也就闹出了一出枪支被抢，那群人也不见踪迹的事情来。


    不过也因为这事，刘严对秦芝梵有些意见，冷落了她，如今秦芝梵是无活动、无任务。


    毕竟也是刚肯定过她，这次她就把事情办砸了。


    好在，黑市与刘严结仇的人真是不少，木君彦让秦芝梵随便打听了一下，捞了个与刘严最不共戴天的组织来，刘严并没起疑心。


    算起来，现在握在木君彦手里的，无论是毒品还是枪支，都完全可以定刘严的罪了，而且小草身上的毒也已经解开，他完全可以联合郑老哥一起定了他的罪了。


    只是，也如老爸木倓所说：“既然他能在我身边潜伏那么多年还偷偷建立了这么强大的势力，那现在必然也是留了后手，不然以刘严谨小慎微的性子，必定会偷偷藏起来，休养生息后再卷土重来。”


    刘严的罪好定，可他藏起来的那些势力却还没有全部挖掘出来，现在所知道的，也就只有那个服装厂和c市郊区的广贸大厦是他的地盘，其中必能牵连出一堆人出来。


    刘严这些年敛财可是真多啊，他从前在木倓给她放假的时候，都在与许多城市的黑势力来往。


    不过稀奇的是，他竟也做了善事，为好几个孤儿院捐了钱，投了好大一笔资产进去。而且有这种能被世人所歌颂的行为，他竟然用的不是自己本名，而是叫陈长庚。


    后来木君彦又叫人具体查了一下陈长庚这个名字，又查出了好些小孩的名字出来，那些孩子都曾受过陈长庚的帮助，要么是被资助上学，要么就是小孩的家庭受过恩惠。


    在c市偏远的一个小村，那个村子叫光明寨，说似是从祖上就叫这个名字，代表着希望与力量。可惜这个村的居民，好似都得了诅咒，每一代都与希望二字无缘。


    这个村子文化落后，老一辈的人思想依旧停留在封建社会时期，绝大多数家庭重男轻女。先前就提过c市如今的管理阶层拿钱不办事，不作为，这个村里那么多小孩子读不了书，也没见上级有所表示，反倒视而不见。


    这个村子里的光，便是陈长庚这个名字。是他在村子里投资建了学校，给这个村子真正带来了希望。


    ......


    “真是魔幻的事。”


    这是木君彦听来这些的第一想法。


    现在要来告诉他，伤害了那么多条人命的刘严，无恶不作，以拆散情侣为乐的刘严，换了个名字有另一种活法，便就是个好人了？


    简直就很离谱。


    或许这是属于刘严人性中还未泯灭掉的一部分。


    零几年的那时，“咯吱——”晃荡在空中的秋千，在那条有大象雕塑的路边，木君彦年纪尚小，那时候也还有顾寒和林川跟着自己跑，追着他们的就是一群大人。


    除了妈妈林向葵和顾寒妈妈，其中就有刘严。那时候的刘严就算是伪装，也装的太好了些，那样温和。


    当年的木君彦觉得能一直这样玩耍就好，那时也觉得成为大人是非常遥远的事。


    记忆里的小小彦隔着时光与自己对望。


    曾经以为遥远的长大，如今自己已经二十好几。


    曾经以为能一直美好下去的画面，现在他与妈妈天人永隔，与顾寒妈妈也不再亲近，更是与刘叔反目成仇。


    感慨一番，成长原来就是一件很沉痛的事，也许并不会因为成长而得到什么，但一定会为了什么而失去一些东西。


    ......


    冯君养的第三盆仙客来也枯死了。众所周知，仙客来的养殖过程，繁杂又要细心，要常改变花盆的朝向和位置，否则就会养坏，每天的浇水时间还要固定，换做其他人，早就放弃了，但她非要坚持，说难养才算是真的难得，就又托李明渊给她寻了个新的来。


    她在说服自己，养活了仙客来，仿佛就有了与女儿相认的勇气。


    从仁和出来后，花了些时日，她也终于慢慢适应了这个社会的快节奏，曾经她和林向葵一起逛过街的大路，现在全然被改造成广场了，两边的商户大部分也换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