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了想,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会选择你奶奶。”
刘语点头,不再追问什么,她看了眼奶奶,似乎是做了场美梦。
她对爷爷挥了挥手,转身出了房间,动作极轻地把门也带上了。
记忆的齿痕的留在每个人身上,人人都知道要向前看,可时间过着过着,印象最深刻的却永远是那些回不去的岁月,变成一声声悲伤的叹息。
爷爷叹着气,接受了奶奶的道歉,对刘语说着他年轻时候的风光往事,全是与刘璇热恋时所发生的事。
爷爷说,他时至今日才想明白,有些人就是你的劫,命定的缘,逃不掉的。
时至今日,爷爷才把自己的爱恨平息下来。
以为说着不爱就是放下,可却还有着恨意,可真正的放下,是心如止水,不悲不喜。
介怀了几十年的出轨事件,以一句“我们都老了,就不像小年轻一样纠结那么多了,过去了就过去吧”得到原谅,爷爷奶奶的分居也就此结束。
……
爷爷摸着刘语的头,总让她有空就去看看自己妈妈冯君。
刘语应允,其实爷爷自己也是很想去看看妈妈的,他对妈妈一直都有歉疚,只是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总和她说要她去。而每一回刘语去仁和的时候,都会提到爷爷几句的,虽然妈妈神志不清了,但自己这样,也算是帮爷爷代为问候了。
——
人们也都希望自己的时光能与美好相对,可美好来临了,却还是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在日子里找些不那么好的蛛丝马迹出来。
好像过得太好就代表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迎来大灾大难一样。
就像刘语,她先前过得浑噩,就想着爷爷奶奶早日和好,爷爷就有好心情来关心自己,她大一就期待着能成为赵宥明女朋友的那一天。最希望,当然还是妈妈早日认出她,与她说些体己话。
现在,她已经李叔叔那里得知,妈妈已经被他接去自己住的地方修养,说是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不想让妈妈再在神经科被影响,并让刘语时间就去见见她。
无恶不作的小叔刘严,也听木君彦说,布好了局就等他一步步跳进来。
赵小草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刘语就没必要替木君彦遮掩什么。她仍在犹豫要不要与赵宥明彻底坦白。
说…不说…说…不说…
刘语随手从路边揪了多花来,用幼稚的选择方式试图左右自己的决定。
小草与她吵架的事仍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虽然第二天小草就又笑嘻嘻和她勾肩搭背了,但关于她说出来的那些话,那汹涌的眼泪,如放电影一样不断浮现在她眼前。
……
“还是说吧,顺便也跟小草说了。”
刘语这样想着,恰好就看到前面有一辆出租车,准备下午就去学校呆着。
*******
安九新婚好几天后,才准备打开刘严说着送她的大礼。
那天婚礼过后她就想插到电脑上去看的,却被余一制止了,省得大喜的日子被该死的刘严给气着。
余一见刘严与安九对话的时候,他就有很不好的预感,怕是他口中的大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在他看完后,就忍不住想把那u盘直接就给扔了。
他们的新房买在华邻广场最好的地界上,选这里的原因,是早上一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华邻广场的中心地界,那是余一安九第一次产生好感,也是后来定情的地方。
余一起了个大早就给安九熬了粥,还贴心的剥好了她爱吃的橙子。
昨天夜里,安九被余一折腾的要命,来来去去踹了余一好几脚。
余一这人睡觉真是极其不老实,偌大的一张床都不够他滚来滚去的,滚到最后还非要找到床边边的安九,然后不接受任何抗议,就死命抱着她,压的她感觉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安九揉着腰走进来,余一满脸堆笑地赔着罪,殷勤话顺口就来。
“少贫了,等会咱俩去书房,把刘严给的u盘看了,前些日子,你就是不许我看,非得规定个时间,这会儿我总归可以打开了吧。你可别千万别学朱烟她老公,整天神神秘秘的,有啥事得跟我说的。”
“好好好,你先好好吃饭,身子养的好点,好给我生个儿子。有事我们爷俩跟你一起商量。”
安九真是白眼翻上天了,“重点不是这个!”
余一是故意在转移她注意力的。
可她,还是要看,余一也不再拦她了。
那u盘中,是安远与刘严的许多交易协议书,被安九尊敬且崇拜着长大的爸爸真是做了很多糊涂事。再就是那些和安远有过合作的那些老总们。
怕是和刘严已经闹翻了的,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u盘中。
前面都是和安远交易相关的人或事,后面,却是和安九有关了。
那字字句句,分析到位,可见做这个文件的人用心程度。以及安远生前与刘严签下的协议。
“所以,爸爸是为了我,才选择的自杀?”
原来那时候,放任赵宥明进来调查的时候,所做的那些小动作,安远是都知道的。
他们这些年轻一辈自认为天衣无缝的合作与行动,却完完全全的尽在刘严和安远的监视与掌握之中。
是安九那时候的行动,触及到了刘严的利益,他就以此威胁安远。
刘严有自己的组织,也正是人们常说的黑势力。
爸爸是以自己的死换得了她平安。
“真是为了我。”
这回是肯定句,带着浓重的鼻音与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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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大画室。
似乎还有什么不对劲。
赵小草看着眼前的画,手快速落下又抬起,在一群大雁飞过的天空中描了几片黑压压的乌云来。
“这样才对味儿了。”随即她满意地放下笔,把画拿给主任看。
画中,晴空万里的天气,一群人排排坐着,共同望向天空,只是有个小女孩笑中却带着泪。旁边几棵树似是被风吹得落了好些叶子,还停留在上头的也都被秋染黄了,在小女孩右边的这部分色调显得有些萧索,为原本祥和的景象添了几分凄凉。
不过竟然不显突兀,强烈的视觉冲击下,两种明暗色调互为辉映,相得益彰。
只是,主任不解,“为什么要在晴空万里的时候,平白又多了这么多乌云呢?”
正是最后赵小草加上的那几笔。
“因为我把这幅画当成了我的生活,有清风、有喜乐与温暖,自然就也有悲伤与雾霭。”
大家都知道乌云散去就总能看到晴天,却忽略了另一个问题——
晴天的时候,也会有乌云突然出现。
就像人们的生活一样,一片平和的背后说不定早就一片狼藉、不堪入目了。
只是有人伪装的好,继续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皆大欢喜。
可什么东西,你觉得它美好的时候,绝大多数是因为,你之前见过很不美好的样子,所以就慢慢在你心中有了一杆秤,好与不好,慢慢你就会自己掂量。
可美好,它在于你赋予给它的定义。
就像天气,本没有什么好坏的,只是因为被人们下定义了,所以觉得晴天就好,阴天就很差。
倒也未必。
天有不测风云,人生也是。
出现乌云不一定就会影响画的美感,反而,更添几分韵味。
这便是赵小草对自己的这幅画的解读。
从前的那个阳光纯真女孩如今也不再那么单纯了,周身免不了地被影响染上了浊气,不过,或许也并不是坏事。
就和乌云一样,那只是一种气候现象,不能代表好坏。
——
“没什么,就觉得你挺特别。”
“真是烂俗的搭讪方式。”
赵小草从画室出来,就到食堂等刘语,等了三十分钟,有二十分钟时间这个小学弟就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坐着。
终于在她要起身走了的时候过来了,先是经典开场白,自我介绍,赵小草也只是敷衍几句。
她说完要走,有个小学弟拉住了她衣袖,便有了上面的两句对话。
之所以说他是小学弟,是他看着就奶里奶气的,要是形容的更亲和一点呢,那就是0里0气。赵小草倒是喜欢看这种男孩子哭,但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只是小学弟笑着摸了摸鼻子,这个动作引得赵小草重新打量起了他,这样子,似乎是有点眼熟。
“我刚才在画室里好像也看见你了,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人吧?”
小学弟只是眨眼,没回应。
“赵小草的心里便是有了八分的确定了。
摸鼻子和眨眼,是个暗号。
…
没过一会儿,原在食堂东张西望等着刘语的赵小草就上了系里教学楼的天台,同时,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一身黑色皮衣,妆容精致,气质有几分摩登女孩的味道。
*******
眼前一阵眩晕,又有一股混杂着柠檬气泡水的香气传来,迷迷糊糊间,刘语恍惚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个中年人的声音。
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头晕乎乎的,意识也感觉不太清醒。
她明明是打了车,要回学校,在车上的时候还跟小草打了电话,怎么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是在这个地方了。
“就照你说的这么办,给她弄点粥来,那我暂时就先不动,等意识清醒。”
方才听到的中年男人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刘语尝试睁开眼睛去看,因为受不了突然的强光,落了几滴眼泪出来,眼睛很是酸胀。
待她完全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中年人的脸,她惊叫出声:“陈总?”
这位陈总就是先前在飞机上,看上了她的长相与身材,意欲拉她去签约公司的人的老板。
刘语一看周围的环境,病床上?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您又为什么在这里啊?”
虽然吃惊,但刘语依然冷静,她觉得先搞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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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严派出去的人被别的人拦下了,他气的都要把桌子掀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处理事情总不顺利,先是丢了枪支,现在又被人抢人。
他才不信什么天道轮回,他最近运气不好,必有古怪,怕是有人坏他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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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扫落叶,吹得漫天都是,落英缤纷。
燕大的校园里,赵小草和一个女人在中央广场的长凳上坐着聊天。
那女人比赵小草大五岁,看着却苍老了许多。
“哎!你真不知道,姐刚才你那个小弟真的太皮了,领我上楼的时候还怨我说他奶绊了我一脚,真小气,小气鬼喝凉水!”
赵小草故意憋起个嘴。
这便是今日来食堂搭讪他的男人的老大,狐姐。
说起赵小草与狐姐的相识,当真是个意外。
她们也算是在名利场上认识的,只是狐姐家里做的,却并不是正规买卖,她爸爸是走私货的,倒也没违法。
有一个聚会上,狐姐被一堆千金小姐说三道四的,她本人丝毫不生气,还笑着回怼那群小姐们脑子不顶用,嘴皮子倒是利索,可以以后考虑去坐忽悠人的工作,这三寸不烂之舌,比长舌妇还要厉害呢。到哪儿估计都吃香。
当时就因为她的这段话,使得赵小草对这个女人有了好印象。
通过聊天,狐姐说她曾也是
后面的许多,也都亏了狐姐的帮助。
狐姐真名叫苏瑾,由于名字过于玛丽苏…她从小就不喜欢,后来干脆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赵小草请她帮忙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
她与刘严是相识的。
…
“你还真别说,我前两天去帮你查东西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你那个小情郎的照片,是真的挺帅啊,我都想上了。”
狐姐苏瑾一条腿翘在长凳边的石头上,浑然一副大姐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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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语好像是被陈总救了。
陈总说是他正好在路边看到有人把刘语从车里架出来,动作粗暴。
幸好像他们这种大公司的老总,出门总要随身带保镖的,陈总就让自己的人上去把那强行架着刘语身子的人制服了。
那时候的刘语已经晕了过去,他就自作主张把她带到了自己朋友开的私人诊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