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听出纪雪话语中的深意，那种拖长了声音的语调让她微微皱眉，一张冷脸瞬间死亡加持，即使在黑暗中也冷的瘆人。


    “你是不是想滚出去？”


    纪雪一惊，没想到大佬会和她说滚这个字，据她不完全统计，大佬只会和肖爷说这种狠话，面对他们的时候虽然话少，但都是非常普通的交流。


    或许也说过滚这种话，不过很有可能是因为说的真是太少了，纪雪绞尽脑汁的去想，也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所以说，大侦探一句话就可以用到这上面了，排除了一切不可能的因素之后，剩下的无论多么匪夷所思，都是真相。


    然后真相就是——大佬这是……恼羞成怒？


    纪雪顿时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生怕自己被大佬当场毙命，死的轻如鸿毛，一点建设和意义都没有。


    她眨了眨眼睛，在黑暗中偷偷摸摸却又放肆的去看苏糖。


    纪雪想象不到苏糖脸红或者柔软下来的模样，她能够想象出的只有一张漂亮到极点的脸，精致的像是上帝橱窗里最精美绝伦的人偶，神情冷漠无情，连嫣红的唇角都带着凝结般的冷。


    越往那方面想，纪雪的心理越有一种漂亮小白菜，被同样漂亮的小白猪给拱了的伤心和难过。


    纪雪怕大佬真的让自己滚着从教室里出去，立刻岔开话题，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了，肖爷今晚又不和我们一起吗？”


    苏糖瞬间二次瘫了脸：“你想他，可以直接去楼下。”


    纪雪：“？？？”


    她要是没理解错，大佬这是醋了醋了醋了，对，这肯定是醋了。


    哎呀，原来大佬谈起恋爱，也是要和醋厂长期合作的。


    纪雪记得大佬是安城的人，从此以后，大佬在她心里多了一个称呼——安城醋王，这称呼不要太适合。


    “没没没，”纪大医生赶紧摆手，努力把自己从大佬的吃醋名单里面放出来，“大佬，你误会了，我没事根本不想和肖爷说话，我也是要命的好不好？”


    深秋的风在黑暗里起舞，似乎有落叶的声音在深夜里拖延至高空绝响。


    苏糖无意识的皱眉，冷冷的嗯了一声。


    肖策很危险，他们这些人确实都不能太接触，需要保持距离。


    纪雪不知道这个，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里鸡叫了起来：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激动之后，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干嘛这么激动，大佬和肖爷就算有交差腿螺旋腿，有一百腿，也不关自己的事情啊。


    仔细想了一会儿，纪雪感觉自己发现了真实，她可能嗑cp了。


    不行不行，嗑cp可以，绝对不能舞到正主面前，以后她在心里默默的叫就行了，一定要保密，嗑情侣cp，想想都觉得美妙，不怕be。


    纪雪咳嗽了两声，继续转移话题：“大佬，反正现在还没有到时间，我们聊聊小说，你最近看了什么小说，好不好看？要不要我推荐你？”


    苏糖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翻到阅读的app点开，打开了她现在看的那本小说。


    ——《萌宝来袭：傲娇老公，求放过》


    纪雪看到这个几年前风靡一时的小说名字格式，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大佬什么都好，漂亮，战斗力爆表，还会做饭，虽然高冷了点，沉默寡言了点，但简直就是她心里的完美女神形象，可是这完美女神在小说上的审美，真的是慢了全国节奏好几年呢。


    她隐藏自己的一言难尽，笑着说：“好看吗？”


    苏糖想到里面的剧情，说：“嗯，只是女主角太蠢，男主角智障。”


    纪雪对于这种小说经验十足，非常大气的拍了拍桌子，说：“大佬，这是正常情况，这种小说很多都是男主帅气有余，智商不足，我都不知道这么大的商业帝国他们是怎么创造出来的。”


    “至于女主吧，女配角都嫉妒她，男二男三男四男五都爱她，结婚了都爱，每次看到这种我就想说你们爱别人老婆都这么随便麻溜的吗？”


    苏糖冷冷地说：“道德观念有问题。”


    纪雪忍不住偷笑，她和苏糖又聊了一会儿，基本都是她再说，苏糖的回答清一色嗯嗯嗯，暂时没有出现第二个字。


    十一点半左右，苏糖和纪雪从一班离开，去了隔壁二班，纪雪轻车熟路的走到那张座位前，用手电筒照亮课桌下蹲着的那个东西。


    昨晚的事情仍旧记忆犹新，那种滑腻，湿冷的感觉，被爬满全身的惊悚，依旧被勒紧喉咙的窒息感，纪雪都清清楚楚的，像是刻在了脑子里。


    她站在课桌旁边坐了十几分钟心理准备，把手电筒放在旁边的课桌上，然后，蹲下，一寸一寸向前移动，娇小的身体渐渐和那个东西重合到了一起，像是变成一个人。


    合二，为一。


    苏糖靠着一张课桌，右腿交叉放在左腿上面，像是靠坐的姿势，她的脊背挺直的就像是一颗雪原上的雪松，好看的像是纯白天地间唯一的景。


    她垂眸看着纪雪，手里的秒表打开，上面记录着时间。


    五分钟。


    纪雪昨天做这件事的时间是五分钟，超过这个时间，如果她没有任何反应，苏糖会是着把纪雪拉出来，她刚才试了一下，可以碰到纪雪，她和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在重合的时候，并不是变成了一样的存在。


    她和它，依旧是相对独立的两个个体。


    时间一秒一秒往前走动，手机上秒表显示的时间离五分钟还剩下五秒。


    五。


    四。


    三。


    二。


    一。


    苏糖伸手过去。


    刚要碰到她的肩膀，纪雪骤然的抬起头，急促的呼吸声响起，她整个人就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样，吓得坐到了地上，双手撑地，快速的后腿了两步，身体还是和昨晚一样，无法控制的颤抖哆嗦。


    苏糖半蹲在课桌旁边，手按在纪雪的肩膀上，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都是幻觉。”


    纪雪有些呆呆的看向苏糖，声音虚弱地说：“我知道，但是这些幻觉太真实了。”


    苏糖眸光垂落：“有没有听到其他的话？”


    纪雪喘着气，看样子是还没有缓过来，“还是和之前一样，我再来两次试试，如果还是听不到其他的话，那这个东西给到我们的提示，应该就只有这些。”


    苏糖冷冷的抿下唇，“不需要这么着急，这个东西或许会影响到玩家，一晚一次，对你比较好。”


    纪雪借着手电筒的光芒看到苏糖的脸，光影在她脸上形成两种极为不同的滤镜，有种说不出来的诡艳，“大佬，如果是你和肖爷，一次五分钟，你们一晚上八个小时的话，你们能玩九十多次，我胆子是有点小，不过我觉得经过这个世界，我的胆子应该大了不少。”


    她露出一个笑容，在那样稚嫩的面容上显得有些奇怪，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


    “我是咱们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不能什么事都靠你们，就像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有你们这样的天才，也有我这样的普通人，这才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