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俊美的君王双手染血,暖黄的灯光下浓密的睫毛盖住他的凤眸,打下一片弧度完美的阴影。
他只舔了一下,嘴唇就已经染上了丝丝艳红,整个人如黑暗中的魍魉般妖冶魅惑。
安公公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他不敢再出声,悄悄地行礼又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可他没有看见,身后的君王抬眼时,狭长的凤眸里闪过却是无措与迷茫。
他自小孤苦无依,一人在皇宫摸爬滚打长大,十岁出头便自请戍边,刀口舔血的日子过到成年,而后掌兵权,杀兄弟,登上位,以铁血手段稳定乾坤。
旁人都以为他天资聪颖擅长隐忍,十几年的沉积一朝爆发,才得了如今的地位。
可他心里却清楚,十岁时的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杀戮。
他从小心里就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暴戾,他喜欢血与肉横飞的场景,喜欢听人绝望痛苦的惨叫。
他原来喜欢的事情便是一刀砍去敌人的头颅,然后轻轻舔舐刀尖的鲜血,似乎只有这样,心里的空虚渴望才不会叫嚣的那么疯狂。
但他后来渐渐大了,这种渴望被他深埋在心底,转成对权利的追逐。
如今的他已经充分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心底那股嗜血的冲动却越发按捺不住了。
他以酷刑处置阮家两百多人,一时间血流成河,朝中人人自危,人心多少有些离散,这事儿他也知道。
可他就是忍不住心底的那蠢蠢欲动的暴躁,仿佛只有杀了人,见了血,他才会好受些。
直到遇见那个女人。
他见旁人流血,向来心中只有一阵快意,哪里会像刚才那样惊慌无措,仪态尽失。
周厉怀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不甘心的再舔了一下,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他脑海里倏地闪过那女人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一阵紧缩。
他到底是怎么了……
且不说皇宫里的两人一个昏迷,一个纠结,安义侯府的明珠小姐正因她爹爹将受伤的好友送进了皇宫一事吵翻了天。
陆宸从不知道自家女儿对这位吴国公主有种惺惺相惜的情感,更是小看了自家女儿对一段来之不易的友情的认真程度。
“爹爹!公主她被那歹人伤了,你怎能不和皇上说呢!”陆明珠气的冲她爹瞪眼睛,拉着她娘的手就是一阵告状,
“娘!你也看到了公主身上的伤口有多严重,那血止不住的流,好不容易才用药糊住了伤口,人都还没清醒,就被拖进了宫里!”
季氏闻言也是眼含责备地看着陆侯爷,吴国公主和她女儿差不多大,且不说是女儿好友,之前她在房间里忍着疼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就知道这位公主是个好的。
这位公主也只是个小姑娘家,被人捅了一刀还想着顾全两国之间的大局,选择了隐忍不发,这份心性,就算她是个吴国人,季氏也不免对她刮目相看了。
这么一想,便也觉得自家侯爷做的,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陆宸没想到连季氏都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一时间心情也是复杂,这吴国公主也太会收买人心了,夫人才和她相处多久,竟是也会为她着想。
但陆宸心思就是这么一转,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这后宅妇人没见过世面,小小的刀伤也弄得要出人命了一般,他男子汉大丈夫,自是不与她们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