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赵香附一愣,后知后觉地问,“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赵言萝说的,都是真的。”
死寂。
赵香附握着话筒,眼底的泪花转了转,迟迟未能流下来。
“我之所以能容忍你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大小姐这么久,那是因为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挤入有钱人的圈子,得到你家的公司、豪车、高档住宅。”
赵香附慌乱地伸出手,下意识地想去抱他,却被挡在二人之间的玻璃幕墙所阻拦。
“马豪,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言萝她跟你说了什么?”
“说句实在话,从头到尾,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一张闪闪发光的钞票。”马豪嘲讽地笑了笑,“谁会拒绝一张钞票呢?更何况,还是主动贴过来的那种。”
赵香附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泪水肆意地涌出。
或许因为天降横祸,让马豪意识到他越反抗就死得越快。
或许因为恐惧于宋家对付自己的狠毒手段。
或许因为马豪心里到底还存留着一丝丝的良知。
他忽然不愿意再欺骗面前这个女人了。
“我看见你这张哭哭啼啼的脸就犯恶心。赵香附,算我求你,以后你别再来了。”马豪霍然起身。“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喜欢。”
赵香附魂不守舍地走出了监狱大门。
门卫室正有人在登记出入记录,她无意间瞥了一眼,随后为之一怔。
在她登记的名字上方,间隔着几行的距离,记录着一个眼熟的名字。
赵言萝。
赵言萝……赵言萝!
果然是她!
赵香附不由攥紧了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她害了马豪还不够,非要来拆散他们俩?
哪怕她真的是什么守护神,可是,可是马豪上辈子渣,不代表他这辈子也会一直渣到底啊!
赵香附愤怒地去找言萝对峙。
回家路上,她先打了父母的电话,问清楚言萝在哪,随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想把马豪救出来。
人不是他杀的,他不应该被人嫁祸帮人顶罪。
即便,即便真是他杀的,那也是为了替她报仇,她更加无法坐视不理。
赵父赵母沉默了很久。
半晌,电话那头响起了赵父的话。
“香香,说实话,爸爸很不喜欢这个马豪,他眼神飘忽,心术不正。”赵父叹了口气,“但是,你是我们最疼爱的女儿,你有所要求,爸爸妈妈一定会全力支持你,哪怕将全部家产赔进去,能换来你一笑,爸爸妈妈也心甘情愿。”
赵母在旁边补充道:“要是能够通过这件事,让马豪诚心悔过,真心真意地对你好,我们就更开心了。”
赵香附的眼眶,蓦地湿润了。
“爸、妈,谢谢你们。”
赵香附在离家不远的商场堵到了言萝。
准确地说,是言萝跟宋朝辞。
赵香附忍不住多看了宋朝辞几眼。
宋朝辞刚坐上轮椅时,脸上没有特别的情绪,大家都以为他只是腿脚受了一点小伤。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发现他依然轮椅、拐杖不离身,都在议论这位宋学长是不是残废了。
而唯一能够近宋朝辞身的女人言萝,也因此成为了众人打探的焦点。
就连赵香附也八卦地问过几嘴,言萝回答得模棱两可。
时过境迁,赵香附不由开始怀疑,言萝接近宋朝辞,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香附实在很好奇,宋学长他,知道言萝有多狠毒多邪恶吗?
“叔叔婶婶刚打电话跟我说过了。”
赵香附还没来得及质问言萝,言萝率先把宋朝辞推进一家临街的咖啡馆,把他扶到座位上,收走轮椅跟拐杖,断了他自己跑过来偷听的路。
宋朝辞气得搁那挠桌,显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做完这些,言萝走到僻静处,丢出一句话,直接堵上了赵香附的嘴。
“如果你喜欢犯贱,愿意搭上自己全家,去救搞得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一命,重蹈家破人亡的历史,我不拦你。”
言萝斜着眼,唇角微微勾起,神情有些轻蔑。
赵香附很受不了言萝的眼神,这让她坐立不安,真的觉得自己身上贴了一个“贱”字。
“我不是要救他,我只是不想冤枉别人。”
过了好半天,她才弱弱地辩驳,兴师问罪的气势早跑光了。
“拉几把倒吧你,我就不信,如果真是马豪干的,你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罪。”
赵香附无法反驳。
言萝嗤笑道:“所以说,你做这些,只是想帮马豪脱罪而已,少拿什么正义、公平说事,拿大帽子压人,显得自己有多伟大似的。”
赵香附气急了,声音拔高了两个度,“为什么你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难道做错事的人不是你吗?!”
“我做错了什么?”
言萝歪了歪头,看向咖啡馆里的宋朝辞。
显然,他很不甘心被故意丢下,正艰难地连人带椅子往门口凑。
有好心的服务生上前想帮忙,都被他抬手拒绝了。
望见言萝看过去的视线,他回以恶狠狠的一眼。
言萝挑眉,冲他一笑。
“他们该死。”
赵香附坚持道:“他们该不该死是由法律说了算的。不管出于什么动机,你随便杀人就是不对。”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言萝收回视线,语气冷冽,“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奸杀了十一个女人,其中包括一名八十岁的老奶奶。”
赵香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还抢劫了四个老人,其中三个被杀害,剩下一个算命好的,成植物人了。”
言萝哼了一声。
“如果我不动手,在今后的几十年里,又会多出六十一个受害者,六十一个!”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不可以这么做,没有人可以越过法律的角度惩恶扬善。”赵香附反驳道,“你可以报案,让警方将他们绳之以法啊。”
“你认为法律是万能的?侦查手段在进步,犯罪手法也同样在进步,我们耽误的每一秒,都有可能出现下一个牺牲品。”
言萝笑得更讽刺了。
“就算真的抓到了人,那又怎么样?抓到了就一定会控诉吗?控诉就一定会判刑吗?判刑之后,关个十几年放出来,你敢断定他们不会继续祸害更多人?”
在这个世界,戾气重的人太多,而犯罪的成本,则太低太低了。
被孤立就干掉舍友,离婚就拿刀砍老婆,厌世就开车去幼儿园门口撞素不相识的小孩子……
这类人,活着简直浪费资源。
他们每多呼吸一口空气,都意味着可能又要多添一条无辜的人命。
言萝的想法当然简单,而且粗暴。
既然有捷径可以走,她为什么不能从根源上截断罪恶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