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口中的酒便是之前德璋王子一心想要购买的那种,只可惜施家仅有的那点存货都在京城,并没有在豫州城内。
且施千兰已经答应了德璋王子,会从京城给他调一些直接送去西凉国都。
如此豫州城内有这种酒的人就少之又少,不是光有钱就能得到,还得有门路。
这相当于告诉左仪一条线所,只要顺着去查这个酒的出处,自然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弄鬼。
只是前提是,人得是喝酒喝死的。
“夫人这意思是你家老爷是喝完那个酒之后才出现不舒服的?”
左仪试着问了一句,想看看这位夫人如何回答。
正常来说,即便是喝了点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人中毒是不是酒很难说。
但如果这妇人一口咬定就是酒的问题,左仪自然也会去查,只是要对妇人在这件事情里的位置重新审视一下了。
富态夫人想了想微微摇头,“我不知道,应当不会吧,我家夫君虽然喝了一些,但后来那酒也轮到了别人杯中。”
当时在场的人比较多,她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时自家夫君十分高兴的连喝了三杯,而后为了炫耀那酒的特别,还特意给旁人倒了一杯尝尝。
如此说来,若是酒有问题,那怎么着也得再死一个。
左仪点头,只在原地背手而立,那姿态像极了贵族出来的公子哥。
宫文柏头一次见他不是老头儿似的抄着手,不免就多看了两眼,心想左仪心里又打什么鬼主意。
“夫人可还记得当时在酒宴上的其余人等都有谁?”
左仪一脸淡笑的看着富态夫人,余光瞧见那个婢女正垂首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其余下人都十分安静的立在原地不动。
这在京城许多高门都不见得有这等有规矩的仆役和女婢,这位夫人家果真不同寻常。
“倒是记得几个,我这就给大人写下来。”
富态夫人说着让站着的女婢去书房拿了笔墨,不一会儿便写下了十几个人的名字,不仅有名字,还标了这些人如今在豫州城住在什么地方。
左仪粗略扫了一眼,其中有两三个都住在施家酒楼里,可见不缺钱。
收回心神,左仪将纸张递给了宫文柏,随后再问了妇人和女婢她们家老爷死之前的一些细节。
二人勉强算是对答如流,其中还有一些小细节左仪便示意宫文柏都一一记下,毕竟那么好的记忆,不用着实可惜了。
待二人走出宅子的时候,那夫人还跟在后头问什么时候能破案,即便不能,那尸身什么时候可以入殓下葬。
左仪没有直接回答她,只说这案子干系重大,因为之前就已经有一个人跟她家夫君一样中毒而死,且同样是之前失踪过的人。
富态夫人着实吃惊不小,良久才回过神来,木木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走在长街上,左仪问宫文柏对这家人的看法。
宫文柏不假思索的说道:“井然有序,主仆分明。”
这八个字看似简单,却有许多大户人家都不一定能完全做得到,但今日见这户人家却是做到了。
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这只是他们出门游玩带出来的下人,竟然都这么一丝不苟。
还不知道家中是何等模样。
左仪点头,“确实如此,但我最怀疑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位夫人前后不大一致的态度,她一定还藏着什么没告诉我们。”
“大约是不想说的秘密。”
宫文柏淡淡的说了一句,每个人都有秘密,若不是因为此案得了他们的关注,这个秘密也许不用被挖掘。
“谁的秘密会喜欢宣之于口。”
左仪摇头失笑,随后又说道:“施家伙计那边查的如何了?大致位置可都画出来了?”
“今晚就会有结果,大人这么着急要这些,可是还有打算?”
宫文柏难得提问,他总觉得左仪想要这个结果不止是为了圈出位置而已。
他更像是要确定什么事情。
而这件事情同他之前入城所说关系并不大。
“自然有,不过眼下我还不十分确定,只是心里有了疑惑,想证实一下罢了。”
这个疑惑是从宫文柏出现开始,如今越来越强烈罢了。
“大人心里有数便可,需要我的事情尽管吩咐。”
宫文柏稍一颔首,抬眼便看到左仪奇怪的目光。
左仪觉得宫文柏自凤锦县出来之后人就不一样了,对他更加像是主仆,而并非从前的良师益友。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的感觉更加强烈。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别有顾虑,干脆直接的跟我说便是,这样子多别扭。”
宫文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心里苦笑,他确实更多把左仪当成是可以帮他查清真相并报仇的人,而少了当初的自在。
“倒也没什么,只是想求你件事。”
宫文柏站直了身体,一脸严肃的看着左仪。
左仪便也站的笔直,连抄在袖子里的手都拿了出来,就等着宫文柏说出什么能让他为难的事。
比如把定王弄死之类的。
谁知道宫文柏却说,“大人欠我好些月俸,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话都没说完,就瞧见左仪转身大踏步往前走,说是走其实跟跑也差不多。
且是一边走一边摆手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咱们现在就回宅子去。”
宫文柏一脸无奈,就知道提到钱这厮准会开溜,倒是没想到前一刻还一脸严肃,下一刻就耍起了无赖。
“大人果然公事繁忙。”
宫文柏远远恭维一句,抬脚跟了上去,只是脸上的笑格外的舒缓,像是雨后初晴般。
二人在衙门外忙乎的事情上官锐是当日晚间才知道,他坐在桌案前和老丈说话。
“你觉得此事最后会如何?”上官锐冒着风险和左仪来往,本就是指望他能帮豫州一把,将这个困局搅活了。
如今这困局不仅活了,且活的有些让人出乎意料,竟然连德璋王子和京城一些人都牵扯进来,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