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子里,施千兰正好也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显然还没有拆开。
瞧见三人一道从外面回来,就站在廊下等着。
“今日怎么早了一些?”
施千兰说着低头将手里的信拆开,里头没有什么长篇大论,整张信笺只有继续两个字,再有便是一个印章。
“不是给我的。”
施千兰说着将信递给走过来的左仪。
后者一边接过信一边说道:“大人我如今好歹也是通判,走不走得了还是可以做主的。”
他其实就是不想在衙门里说关于案子的一些细节,里头究竟是谁包藏祸心,他如今还不能万分确定。
只差一个确凿的证据了。
话音落下,就看见信笺上的印章,不由挑眉道:“我家老爹还真是舍得,竟然会把自己的国公大印给盖在上头。”
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十分高兴。
有了这印章,不管豫州城真正的黑手是谁,他完全有把握将人按在地上。
“可不是嘛,国公爷这可是大手笔了,左公子可得加油啊。”
施千兰阴阳怪气的说着,心里头忍不住想到自己老娘最近的态度,大有将她抓回去的架势。
可京城里实在待着无趣,尤其是还要给她找成婚的对象,那就更不想回去了。
“你得了吧,还不知道你怎么回事。”
左仪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客气的说道:“放心吧,老子一时半刻不想回京,这事儿吧,它能拖就拖一拖,大不了换地方挪窝的时候走的慢一点,总归多个十天半个月是要有的。”
“就喜欢你这句话,行了,伙计那边来了消息,说是查清楚了,三十帮名下一共十一家车马行,其中五家是来往京城附近,毕竟那边生意往来比较多。”
施千兰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三家是往北面,两家往西面,一家查不到记录。”
这一家十分奇怪,虽说是车马行,但伙计扮成商人去租车马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家在整改,一时半刻无法正常租用,还请他到别处问问。
后来有伙计打听到,那车车马行至少整改了两年多,一直没有整出什么花样来,倒是每隔一段时间的黄昏时,便有几个人到门外敲门。
这些人敲完门就走,根本不等里头有人出来。
附近的百姓有看见的,就好奇探头看了眼,发现敲门的人走了许久,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后来觉得实在好奇,就等着下次有人来敲门去看,却又是同样的。
再后来就有其他街坊看到敲门后车马行的人从后门离开,去的方向是城东。
左仪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城东的娘娘庙,那个慈安庙主是个不着痕迹的大智慧者,上次他去庙中,照例说那么不礼貌的折腾,她竟然一点不表现在脸上。
“然后还查到了什么?”
左仪抄着手坐在廊下柱子旁,这个时节到了黄昏仍旧会有几分热度,让人有些烦躁,却也有些怀念起冬日的暖阳。
至少那时候的暖阳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应。
施千兰瞧见左仪手里的纸张,顺手抽了出来,一边看一边说道:“还有一件事,出城运送货物的马车明面上是去西面那两家车马行出,但实际上马车却都是最后一家护送。”
这一点让她觉得奇怪,就让伙计仔细盯着那边。
今日方才有了回报,说那家车马行的伙计今日一早出城去了,去的地方是一个看似废弃的酒窖。
“这就是今日全部的消息,我倒是看着你这验尸单有些意思。”
施千兰将验尸单重新递给左仪,瞧见他低头去看,方才知道他刚才还没仔细看过这张验尸单。
左仪只匆匆扫了两行,便又重新从第一个字开始仔细看起来。
这张验尸单上的死因和死者的状况都十分清楚。
首先,人看起来确实是死于中毒,但所中之毒却不是那种会浮现紫黑色弦月的毒。
第二则是人并不是先死于中毒,中毒只是死后有人故意做出来的样子。
那个死者的真正死因是被人以银针刺入心肺之上,以最为痛苦的方式死去。
这一点死者眼睛里可以看的很清楚。
最后便是死者的死亡时间,不是最初查验的那个时辰,而是更为久远的时候。
且闻人清在死者尸身上还查验出了不符合死者身份的褥疮。
死者若是一个常年经商的商人,如何会得褥疮,那可是长年卧床者才会出的东西。
综上所述,闻人清怀疑死者是有人故意模仿早前两个商贾的死法被人杀死,而死者本身也并不是一个商人。
这一张验尸单十分有意思,难怪闻人清会愿意违背原则写上两份验尸单。
左仪看着手里的验尸单,神情复杂的看着闻人清,“你可知道这一份验尸单给大人我惹了多大麻烦?”
闻人清连眼皮都不抬,只冷哼一声。
左仪干笑着摸了摸鼻子,“不过大人我就喜欢麻烦。”
宫文柏和施千兰齐齐无语,最后还是宫文柏先开了口,“施家这边的线索和大人今日打听到的可有什么关联?”
“有,柳娘说三十帮早前曾跟着线索查到了城外一处废弃的酒窖,那家人从前就是酿造乌苏酒的,后来不知因什么缘故举家搬迁,那里就被荒废了。”
左仪把柳娘说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这个废弃的酒窖便和施家伙计查到的东西汇聚到了一起。
“那地方从前确实酿造乌苏酒,不过后来豫州城的知州见财起意,逼得那户人家不得不举家搬迁,且还是连夜搬迁。”
施千兰将事情说的清楚明白,显然她一早就知道那个地方,却根本没想过此案和那处荒废的酒窖有关。
“前任知州?”
左仪问了一句,心想上官锐来之前这里难不成是个土匪窝?
不过似乎当时在京城听过关于豫州后来的样子,确实不怎么样。
“差不多吧,毕竟那个知州也就做了半年。”
施千兰还记得那是买完宅子的第三年,她有一次回来住,正巧就听说了此事,那家人搬走还是她帮的忙,所以如今的乌苏酒谁都拿不到,唯独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