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知州?”
左仪啧啧两声,一般本朝有两种情况会在任不足三年便换。
一种是像他这样年轻有为,或者是沉稳受爱戴。
另一种便是在任上实在不怎么样,让辖下的百姓过的水深火热。
前者是酌情提升,后者则是丢官罢职。
左仪觉得施千兰口中的知州必然是后者,否则施千兰不会是一脸不屑的表情。
“可不是嘛,在任上不过半年,就已经将整个豫州的百姓弄的民不聊生,也是妥妥的一个昏官。”
施千兰说着便把那家酿造乌苏酒的人家的经历告诉了左仪。
闻人清和宫文柏在一旁听着,都不由蹙眉。
一州知州竟然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也难怪官儿当的不长。
可是又不由思索,既然如此品质低劣,那又是如何成为一州知州的?
“如此人品,究竟是谁举荐成了一州知州,难不成那人眼瞎了?”
左仪拍了一下大腿,觉得有点疼,于是换成了一脸的义愤填膺。
施千兰眼皮子微微一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从前的定王殿下。”
这个从前的定王殿下便是如今袭了定王爵位那位的亲爹,也就是先帝的亲兄弟。
老定王早前因病亡故,后来才发生了豫州知州搜刮百姓的事,所以如今的陛下什么都没对定王府说,只将那人处置了。
听说那人后来在回乡的途中遇上了山匪,山匪要抢了财物,那位大人死活不肯给,于是一刀子进去,人财两空。
“老定王确实昏庸,可惜死的早,否则铁定要获罪于上。”
左仪撇撇嘴,小时候他去过定王府,那时候家里人便叮嘱,说这位老王爷性子爆裂,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只是那时候左仪毕竟年岁尚小,且性子本身就皮,可没少给那位老王爷添堵。
后来两人便如同火药遇见了明火,不炸一次都心里不对劲。
左仪又一想,他似乎也和如今的定王不对付,每次一见到他,左仪就有动手的冲动。
“说是这么说,除非是那种大罪,否则陛下看在先帝的面子上,想来也不会太为难。”
施千兰眼神微微闪动,众人便知道她所谓的大罪指的是什么。
左仪转念一想,似乎也是那么回事,不管老定王如何,只要他还是先帝的亲兄弟,陛下总归不会赶尽杀绝。
就如同明明老定王参与了当年的科考一案,整个定王府都脱不了干系,可陛下还是让如今的定王袭爵。
这可是莫大的殊荣,毕竟本朝能成为亲王的,可都是皇帝同父的亲兄弟姐妹。
而如今的定王却不是,说到底他的身份其实只能得一个郡王的封号而已。
“罢了,这都是陛下该操心的,眼下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个酒窖里藏了什么。”
左仪往后轻轻靠在廊柱上,黄昏仅剩下那一丝阳光照在他手臂上,让身上的官服更多了几分沧桑。
宫文柏看着那一抹夕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有些出神。
“应该跟那些人的失踪和死有些关系。”闻人清面色淡淡,今日自早间到现在,她可是未有合眼的时候。
虽说以前也有,但这些日子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疲累。
“你说的有道理。”
左仪收回目光,歪头看着闻人清,那个酒窖和两拨人的消息都重叠到了一起,绝对不是巧合。
随后他又看向施千兰,“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不过还需要麻烦你帮个忙。”
施千兰看着左仪脸上的笑,不由撇撇嘴,以她多年来对此人的了解,八成是憋着什么坏呢。
知州衙门内。
两日没有问起关于命案的事情,上官锐觉得自己已经是极限了。
尽管他觉得左仪是可以破案,但破案时间是个问题。
而且更重要是,上头又来了公文,若是再拖延没有任何线索,那他可要倒霉了。
想想这些年在豫州城也算是颇有政绩,可却完全抵不住一次错漏,上官锐不免心中有些郁闷。
“大人,左大人让小的来说一声,需要大人您到堂上坐镇,他要问案了。”
官差脸上带着一丝茫然,茫然之中又带着一丝期待。
整个豫州城内,少有像左大人这般的,平易近人不说,长的还好看,且听说能力更是卓绝。
也许这问案就是问的目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大案呢。
上官锐一听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左大人要问案?问的什么案?”
他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几日连个消息都没有,怎么突然就要问案了。
且他问过老丈和衙门里的官差,左仪并没有调遣什么人,即便是查案,也不可能一兵一卒都不用吧。
“启禀大人,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左大人要问案,还让小的前来请大人过去坐镇,不如大人过去看看?”
官差试探着问了一句,见上官锐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知道这是知州大人答应了。
果不其然,上官锐袖子一收,示意官差一道过去看看。
等他到了前头大堂的时候,外面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像是整个豫州城的百姓都到了。
左仪一见到上官锐就上前笑眯眯的请他到入座。
上官锐可不傻,他哪肯稀里糊涂的就坐下,只拉着左仪的袖子问道:“左大人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是之前的案子有了进展?”
左仪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今日之后大人便可高枕无忧了。”
上官锐被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但心里隐约觉得那日他没说完的话左仪是听懂了。
只是真有那么神吗?
还是自己的表现太过明显?
上官锐不由朝外看了眼,老丈今日似乎出了衙门,到现在也未见人回来。
“好吧,希望你真能让我无忧。”
上官锐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期待什么,只觉得左仪今日的举动说不定真能帮自己。
只是这帮忙不知道是他真想看到的,还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上官锐转身一撩袍子走到正中坐下,瞬间整个人便威严肃穆起来,威吓的外头百姓一时间安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