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那一天很快就到了,淳于季汝由于‘昏迷’,被留下来,只剩下单独一人的时谦,威胁就没那么大了。只是王老汉在夜半出门之时,还是颇担心的看了院子里那一个紧闭的房间。就算是有村长给他的迷药,下在饭菜中,又亲眼见那个男子将饭菜吃下,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不安稳。
告诉自己想多了,便立即出去了。
王大妈没有去,他们一家只用到一个人以示尊敬,反正到了如今,那些续命之法,在他们看来,没有女娃,哪里能续命呢?
等王大牙出去了,时谦和房间里的淳于季汝两人互视一眼,也施了一个障眼法,以防‘不经意’的闯进来的王大妈。
这夫妻两,对他们看管的倒是严格。
时谦:你可看出什么?
问的自然就是淳于季汝通过虚妄之眼见到的东西。
淳于季汝:很低调,也很周密,目前,我是没有发觉什么的。
时谦点点头,身形隐隐在淳于季汝的前方。形成保护的样子。虽然现在两人施有隐身术。
淳于季汝安分的让时谦走在她的前面。默认了。
很快,本该没什么灯火的村庄,也没什么人气儿的村子,在村长家变得格外不一样,尽管是黑夜,可是那灯火阑珊处,还是让淳于季汝和时谦感觉,这村子其实可以将生活过得更好。
路上碰到”同道之人“,也大多是点头示意,然后就是各走各的。
村长家里,本来比之其他村民家院子更大了一些。人黑压压的站了一片,比之他们上次在村长家里见到的还多的人。
迅速扫视一圈,家里有年龄最高的长辈,几乎都来了。甚至有的人家,带来了女子。
有带女子的家共有四家。每家每户皆是一人。那些女子中大多是已经嫁作人妇,其中就有一个眼熟的。就是当时淳于季汝在血雾最浓的人家里见到的一家。那个老实本分的妇女,抱着几岁大的稚童,宛若一个透明人。她也在其中。上身被绑了起来,无法动弹。
还有一家人是个少女。
那少女应该只是十四五岁。
怎么忍心?
每个女子的脸上都是灰败的脸色。对于马上要到来的命运,都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可就是这样的清醒的认知,让她们都痛苦的不得了。
其他的人家,看着这四家带着的人,有不加掩藏的嫉妒。
多么可悲啊。
那阿青父子也在其中,不过待在最后一排,不怎么打算惹人注意。
“来了~来了~”
“大师来了~”
人群一阵骚动。从村长家里出来了两个人,其中,村长站在那人一边,恭恭敬敬的。而被他恭敬的人,是不加掩饰的傲慢的神色。这人长着一副在大门派里就会被人忽视的脸,让淳于季汝统没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特点。
倒是没有注意,她身边的男人,神色变了。
“大家安静。”村长道。
等躁动结束,村长毕恭毕敬的对那男子道:“道长,都在这儿了。您请。”
“嗯~”傲慢的点了点他的脑袋,也足见傲慢了。“这次是哪几家?”语气是说不出的漫不经心。
“回道长,都在这儿了,这四个人家。”村长连忙的指着那四家的人,都是带了女子的家里。
“道长~”
“道长~”四家的人都激动的向前走了几步,恨不得拉着那男子的手,握在手里。
“嗯,老规矩。”傲慢的男子背着手,扫视了一圈,他又不是瞎,可这样会让他更舒服。
“多谢大人!”
“多谢道长~”又是此起彼伏的喊声。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这儿,显然都不是第一次了。从小心翼翼变成现在这般大胆。
淳于季汝不受控制的握紧了拳头,周身的气势不受控制的起了变化。引起周围环境变化。风开始狂乱大作。让在场的没见识的人心虚的低了低头。
原来,原来他们也是知道这样是错的!
“季汝!”时谦温暖的大手包裹了淳于季汝的拳头。示意她安静下来,好在他们发现的及时。
瞬间,周围的风小了些。
那群人松了一口气,可是来人不是没见识的人,心被那风吹得哇凉哇凉的。每一个能出来‘偷鸡摸狗’的人都不是心大之辈,对危机有着耗子般的警觉。
“何人在此地鬼鬼祟祟!还不快出来!!”
这么一吼,让一群人蒙了,难道真的有人来了?老天爷终于看不过他们做的错事了?霎时,人群如一群乱了阵脚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那男子显然也看到了,可是见周围的环境连变都不变,心里也不由得对自己怀疑,难道是自己过于谨慎了?听闻这里仿佛来了几个官府的人查探之事,本想去会会,可是当务之急,就是要稳住这群无知的人,别坏了主子这一年的大计。
“稍安勿躁,应当是路过本地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鬼魂,我在此,料想不敢上来,大家不用担心。”这次说的话很多了。男子傲慢的姿态稍稍放了放。
虽然挺看不上这些凡人,可是他们还是有用的。
“那道长......”
“今天便让这四家留下,其余无事的人先回去就好。”他想赶紧将事情办完,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而隐在人群之外的‘意外’,还等着那男子要怎么做。
“是是是,”心虚的人赶快离开。只剩下了那四家,还有一家,正是王老汉家。
“你们是干嘛的?”男子指着王老汉他们说道。
“啊,大人,那自称官府的人正住在王老汉的家里,现如今有一个女的昏迷未醒,男的守在那女子身边。”村长忙说道,毫不犹豫的将人给卖了。“道长,如今该如何处理?”
“之前又不是没有来过,这点小事还来麻烦我么?”傲慢的看了他们一眼,不屑的说道。
村长丝毫不在意这态度,反而殷勤的指挥着老汉说道:“你来说说,你不是说你有发现么?”
王老汉立马上来,说道:“道长,我发现这两人来头不小,不是官府的人,来的下午,我就引着他们去了那山上,女的受伤之后,来到我们家,男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许多奇怪的东西,各个都是好东西。仿佛和之前的人不一样。”
那男人嗤笑,这山野之人,能有什么好东西?怕是外面一点华贵之物,就会让他们觉得是好东西吧。不在意道:“那山上,有我师父布下的阵法,自然没点能力,就要死在上面。”
王老汉见人不在意,连忙拿出一个夜明珠,这物件一出现,连卑微的村子都迫不及待的扑在上面,只是顾及着这里还有人,不好太明显,可也掩盖不住那贪婪的嘴脸!
男人终于动了点神色:“你说,您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拿的?”
王老汉有点得意,这可是他婆娘从那个男人手里拿出来的。“是啊,道长,我可是看他们没有一点行礼,便来了咱们村子。”
男子眼底也有些贪婪,难道是什么不懂世事的千金大小姐还是哪个门派的能力没多大的弟子跑到他师父的地盘上了?这可有趣多了。要打劫就打劫这样的人。
可是面上还是端着傲慢的神色:“不过一个区区的夜明珠罢了,不过,这不知道哪来的骗子,专门来骗你们的,这些东西,我是看不上,不过师门有训,对于这些骗子,我等都义不容辞的铲除!”
“多谢道长!”王老汉一副别人大义的模样。
淳于季汝看着那一群人的嘴脸深感恶寒。怎么人性可丑陋至此?
不过目的还没达到,她还想见见敖凌口中的那些禁术。
这样想着,就见那男子也没在当误时间,每一家都选出一个想要续命之人,站在那每家的女子身边。
男子一一上前,手上拿出一个乌溜溜的石头,让两人的血同时滴在上面。刹那间,就有血红色的光乍然而出,只是还没等众人缓过神,那黑不溜去的石头落在淳于季汝的手里。
“什么人!”男人恶狠狠的说道,也不管那些法术没有施展成功,普通人受到侵蚀。
淳于季汝和时谦双双出现在人的面前。虚足轻点,如风一般,落在人们的面前。
“就是这个东西?”淳于季汝不会傻到自己直接碰上这个石头,在法术施展到一半,这石头便承受不住,中间破裂,奄奄一息。
那石头完整的时候,正好可以被人握在手里。手感还不错,但是淳于季汝确是恶心。
一股阴凉的气息,顺着接触的地方,缠绕上自己,淳于季汝已经知道这是什么,看这东西还想吸走自己的精气,便一个怒气,将石头击个粉碎!
“现如今,修道者便是如此气候么!!”明明声音不大,可是有力的砸在人的心里,让本来见石头粉碎的傲慢男子来不及说出一个字,又受到此侮辱,一口血吐了出来。
“啧啧,真是弱!来说说,你是哪个门派的,让我去会会你们的掌门?”淳于季汝当然不会让人就这么一气归西了,弹出一个药丸。
“你竟然敢!竟然敢打碎我师父的东西,你不知好歹!”淳于季汝被人指着,心里恼火,一个眼神过去,那指头便化为血雾!
痛的男子说不出任何话来。
“唉~”时谦显然是不打算管的,只站在淳于季汝一边,将人控制住,免得让这些无知的百姓,哄闹而上。让淳于季汝怒气更甚。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在你祖宗面前指指点点?”淳于季汝不客气的看着那男子,“心被狗吃了吗?什么时候,修道要用这种肮脏的法子,你跟我讲讲?”
见对方一个眼神就能秒掉自己一根手指,便是钻心的疼,男子再也没有初见的高傲,跪在地上,痛苦:“大人,大人,我们是邪修啊,没有招惹任何人,不,不.......”
邪修啊,做的不就是伤天害理的事儿吗?
淳于季汝被这实诚的人给气笑了。
“背后的人是谁?”淳于季汝浑身的气势吓死人。没看见那些个普通人滚到角落里,抱团了么?
下一个就是他们了。
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是,是魇灵宫~”男子支支吾吾的将背后之人给卖了。邪修怎么会要求忠心呢?
淳于季汝疑惑的看了时谦一眼,见时谦朝她点点头,便回头道:“呵,魇灵宫,那你们宫主咋这里,难道你都不认识?”淳于季汝指着时谦说道。
男子显然没想到来到这里都能见到宫主,顿时更心惊了。
时谦为了配合淳于季汝的说话,便将属于自己的身份的玉佩拿出来。一见玉佩,男子顿时就惊呆了。
“我竟然不知道我魇灵宫都变成邪修的天下了?嗯?你解释解释?”时谦上前,问道。
“不是,不是,我确实是......”说完,就没声了,一看便是气息灭绝,死了。
淳于季汝觉得烦,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呢。就这么断了。
“无事,我知道些消息,这趟没白来。”时谦突然说道,让淳于季汝听清后,忍不住开心起来。
“那这些人呢?”淳于季汝指着这些人,人性这东西,她不是他们父母,没有教导之责,却是是不忍见到这个天地的肮脏。就如现在。
到了这个地步,怨谁呢?死去的人的仇,谁来担呢?
“你们觉得自己有何错?”淳于季汝平静的问道。事到如今,她这一问,突然多此一举。
“我们,我们错了啊,大人,我们也是被这些人蛊惑,都是他们,我们村子才死的这么多人。”村长不愧是干了这么多年,还是有点魄力的。没看其他人连话都不敢说了么?
“罢了~”可能再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里,这些女孩子死了就死了,这可是为家族牺牲啊,也不枉他们养她们这么大!
“报官吧。”淳于季汝放弃跟他们沟通,对时谦说完,就走了出去。长夜漫漫,这里让人冷的害怕。
门外,还有阿青父子,没有离开,见淳于季汝出来,手里的棍子掉落,迎了上来:“大人,那人是不是死了!”
淳于季汝对着样的双眼,也说不出话来,其实还没有,可还是点了点头,将药瓶递给他们父子,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