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修不是别人,乃是那来自大世界的渡劫期剑修,晏鸿离之父,剑君——宴景。
他百年之前答应了道侣要杀了这严非渊,以断了自家孩子的幻想,谁知道这无名剑却是处处与他作对。
每当他找到这严非渊的痕迹的时候,必定会被这无名剑搅乱计划,到如今,硬是拖了百年时光。
宴景再也没有了耐心,此次来时做足了准备,这此刻抓住这严非渊也是必然。
他上下打量手中的骨头,实在不明白这严非渊有何魅力,能让这九千年前桀骜不驯的无名剑如此忠心耿耿。
要知道九千年之前,当时掌控这无名剑的修士乃是一位大乘期的法修,这法修虽说刚开始是修术法一途,然而在转修剑道之后境界不但没有下降,还飞速的增长,一手剑术出神入化,更是被当时剑道第一人连番夸赞。
就是这样的人,都不能控制这无名剑,在这人死后,无名剑更是丝毫没有留恋,可是如今——这番处处维护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这不过是一推骨头架子,也值得这无名剑如此了?还是说这不是骨头架子,而是一把剑,还是这无名剑的私生子?
不然怎么护的这般严实。
这番考虑下来,宴景看无名剑都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这剑是不是真的会生剑,不过大道无常,虽未出现过,但是无名剑毕竟特殊,或许真有可能?
这样想着,宴景的眼神里就流露出来了点好奇。
他已经将这片空间封锁,这严非渊与这无名剑自然是逃不过的,既然如此,自然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小小困惑。
“这严非渊和你有何关系?”他语气有些微妙,虽然心中想要问这严非渊是不是你的私生子,但是剑修总是习惯性的委婉。
这无名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然是情有可原了。
见无名剑一时间没有说话,这宴景眼神更加古怪。
心中想着想必是这私生子一事在无名剑看来也是很羞耻的存在,这才会一时呆愣。
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释,这个所谓的私生子就该死了。
宴景漫不经心的想着,手指下移就要了结严非渊。
魂火如此微弱,就是本尊不来,你也没有太长时间可以活了,而且,这每日每夜忍受着身体腐烂的痛苦,想必也很可怕罢。
宴景还是有些佩服严非渊的,这全身皮肉腐烂,魂火外露之后就应该熄灭的,如此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的,可是这严非渊非得坚强的活着,也不知道这中毅力哪来的。
嗯?
感觉到严非渊的魂火有些特殊,宴景一时间竟不能将自己的神识深入其中。
或许这就是这严非渊的特殊?
那这样的话,他就将这所谓的特殊给打破罢。
宴景又一次将那无名剑打飞了。
——
该死的家伙,魂飞魄散吧。
手指用力,严非渊的魂火摇摇欲灭。
阴暗的环境里,那一抹小小的火光影子打在一边的石壁上,看上去有些可怜。
“我的孩子本该离开这里,回到我和阿轻的身边,从此一帆风顺,但是因为你!”
“呵”这一声带着轻嘲以及失望。
“也许将你带回去,送给那小子,让他亲手将你碾碎才能了却这片心结?“
宴景腾空而起,抓着严非渊的骷髅身体回去。
至于那无名剑,就好好的待在这里吧。
他飞了大约有三天的时间,飞过一片凡人居住的地界。
宴景停了下来。
他走之前曾经答应过晏鸿离给他带一个鼎炉,听手下说此地出了一个不错的灵体,带回去是个不错的决定。
若是这鼎炉能够让晏鸿离收收心,自然之最好不过。
这宴景先是将严非渊带到一处树林,设了个阵法将严非渊困住之后便是离去办事情了。
听说那灵体乃是天生的至刚至阳之躯,罕见的还是个女修,虽说可以让下属去,但是宴景还是决定自己去一趟的。
毕竟这样罕见的体质,可是一些魔修最喜欢的。这玄冥界虽说不过是个小世界,但是因为晏鸿离的缘故也出了不少的出窍期。
若是这些家伙出来,那还是他出手比较让人放心。
这宴景一走就是一天,严非渊就在宴景离开之后开始发生变化。
他的骷髅身体开始长肉,刚开始的时候是有肉末覆盖住了头盖骨,接着是眼睛,嘴巴····
这世间变得慢了起来,在严非渊的四周,生灵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
这所有的生之精华就像是受到了吸引一样的被严非渊的骷髅身体吸收了。
这慢慢的,严非渊的头部不再是骨头,他的身体也开始长出新肉。
这个过程无疑是极为缓慢而痛苦的,严非渊没有声带,只能看得见一只身体都是骨头的人张着嘴,表情扭曲,却是没有声音冒出来。
他正处于最危险的状态。
这一百年的时间里,无名剑只能看见他身体在不断腐烂,看见他的魂火一直在跳动,却是不知道他在忍受怎样的痛苦。
但也许是因为他这重生一会已经遭受了太多的痛苦,这种疼痛也不是不能忍受。或者说,不是他能够忍受,而是即使他很疼,即使他恨不得就此死去,他也不能动,甚至不能做出任何动作。
就是现在,也不过是因为他脸上有了皮肤,身体也在苏醒,他才能动。
也可能是他太疼了。
但是即使是很疼,他也要自己保持惊醒。
因为他在和那八头虫抢夺身体的归属权。
八头虫属于他的一魂,本来不应该有和他抢夺的能力的,但是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属于最低迷的状态,但是那八头虫不一样,这八头虫是最鼎盛的状态,自然不是严非渊能比的。
严非渊此刻正在面对一片迷雾。
他不断地挥剑,不断地挥剑。
耳边总是传来八头虫古怪的笑声,严非渊冷着一张脸打碎一个又一个的幻想。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一个又一个的打碎,但是那嚣张的叫声却是一直回荡,这样下去情况不妙。
严非渊已经在这篇迷雾中飘荡了很长时间,每一刻钟过去,严非渊的灵识就会虚弱一分。
他的记忆也会消失一点。
如今的他已经在经不起任何的变动了。
”吃了你,吃了!“尖利的声音一直充斥着严非渊的耳膜,他感觉自己有些晕眩。
这八头虫的声音竟然有致幻的作用!
严非渊摇摇头,似乎想要将这股令人恶心的晕眩感赶出体外。
却是在他摇头的一瞬间,那八头虫横空出现,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
猛地朝着严非渊扑了过去。
!!!
严非渊感觉自己身体一疼。
那八头虫竟然突破了他的护体真气,牙齿深深的嵌进他的身体里。
”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严非渊忍着疼给了八头虫一剑,剑身没入八头虫的身体,同时也洞穿了他的身体。
八头虫疼的嘶吼一声,眼睛发红,咬着严非渊的嘴巴大张,一口就又咬住了严非渊的右腿。
”噗“的一声,严非渊的腿被这八头虫直接咬断了。
严非渊却是笑了。
他全身上下都疼,这断腿,真的算不了什么了。
”就算是要死,那个人也不应该是我才对“
他丢了手中的剑,同样一口咬上了八头虫。
这两个家伙开始互相撕咬起来,严非渊红色的血液和八头虫深蓝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地上都是他们打斗的痕迹。
不过,这一切皆是发生咋识海之中,这所谓的鲜血与断肢残骸不过是幻化出来的罢了。
这在外界看来,就只有严非渊一个人在那里无声的吼叫而已。
这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严非渊隐隐能够感觉得到外界的一些动静。
他能感觉到有人将他捞了起来,那人手指冰冷,和记忆之中有些像。
父皇。
父皇。
是不是你。
他被那冰冷的手带着上了一艘飞舟,他能感觉到有呼吸之声,有人的,也有兽的。
·······
他跟八头虫的撕咬已经进行了很久,他的身体不在变化,头部的肉也消失了。
“剑君可是找到了?”
“嗯,是”
“恭喜魔尊”
这声音也和他的父皇很像。
他父皇找到他了吗?
那母后呢?
他很疼,很想回家。
他们又说话了,但是严非渊已经听不见了。
当他在次醒来的时候,对着一个人。
一个红衣的男人。
那个人看着他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是恶狼一般。
见他醒了,整个人像是个大型宠物一样想要往他身上扑。
但是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有些忐忑的看着他的身体。
嗯。
他的身体······一堆骷髅。
要哭不哭的问他疼不疼。
声音都是颤抖的。
他下意识的就伸出手指抹去他眼角的泪。
伸到一般才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是何人?我父皇呢?”
他不是跟着他父皇回来了吗?
那他父皇呢?这个人又是谁?为何感觉有些熟悉?
也不知道他是说了什么话,那人本来只是眼睛有些红,眼角有些湿润,这突然之间就扑到他身上。
哭了······
严非渊看着自己骷髅架子的手和细得不能再细的骷髅身体,沉默。
他这般摸样尚且还没有哭,这个家伙,为何要哭?
但是他哭了,他为什么要心疼。
心疼。
心疼的时候还有一丝恐慌。于是只能无措的抱着他。
心里还有些愧疚,他这样的身体,想必靠着不是很舒服吧。
“主人,你回来了·····”
严非渊只能听清这样一句话,这个奇怪的家伙一直抱着他说这一句话。严非渊张了张嘴想要会要回应,无奈他并不能发声。
于是也只能拍拍他的背安慰。
那个人哭的更大声了·····
我做错了什么,我是不是应该把他给扔出去?
毕竟我并不认识他,虽说看着真的很是熟悉,虽说我看见他就很想护着他,不想让他哭,但是·····
记忆之中,只有一个红衣服的人。
会是他吗?
若是他的话,严非渊突然不忍心了,虽然他现在最需要是休息,虽说他应该将扒着他不放的男人给赶出去,然后叫自己的父皇进来,可是心里真的是很不舒服,真的是很想要安慰他。
不想让他哭。
于是也只能默默的,默默的让他扒着自己了。
他不动静,那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一片,骨头架子看上去分外凄惨。
被那人看见后·····
那人似乎难过的又要哭了。
严非渊看着他,他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喜欢哭哭啼啼的人。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哭得这么惨。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修炎不好,修炎的错,要是修炎。要是修炎······”
那个人一直在说是自己的错,但是严非渊想不起来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说自己错?
既然他都不记得了,那么,这往事,就让他随风散吧。
虽然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很不舍,但是,他记不得。
也许那些记忆本来就不重要呢。
严非渊在最后的关头险胜八头虫,将那八头虫吸收,虽然是完整了一分,但是还是收到了影响的,他此刻,并不能记得很多事情。
但是这红衣能够在他心中一直不忘,想必极为重要,这修炎一身红衣,自然也就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虽然并不知道为何这红衣修炎是他的一魂,但是——
那不重要。
严非渊用自己骷髅的手,抓住修炎的肩膀,让他不要在哭。
看着严非渊的眼睛,那个人果然不在哭了。
然后——
他就又一次被抱了。
不过这一次是有些轻的,那个人似乎是害怕他被抱坏?
严非渊拍拍他的手,似乎想要告诉他不要担心,赢的是他,给他时间,会有肉长出来的。
修炎,这个名字,很好听。
严非渊默默的记住,我忘了一次,是我的不对,可是以后不会了。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我记不住这些事情了,不过我愿意跟着你一起找回从前的一切,虽说那记忆很有可能找不到了,但是不要担心,你要相信,我会一直·······
一直怎样?
严非渊竟然有些迟疑。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丝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