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笠荆的刑房里,他跪在地上,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陛下。臣当真是被冤枉的。”
声音有气无力,可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可怜,像是真的不知道私盐的事情。
而负手站在面前的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姚笑笑首先蹲下问道:“严笠荆我问你,你若说你是冤枉的。那为何你家里入库的账目跟皇宫里丢失的数量一模一样。”
或许是没想到陛下能听见他的冤屈,并且主动来了牢房。
愣愣地摇头,“罪臣不知道,陛下。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画舫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画舫?”严笠荆眉头皱在一起,眼中全是困惑。好像是第一次听这个词一样。
姚笑笑抬头看了一样旁边的李墉,他似乎也不解。
安静的刑房里,无人说话。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证据似乎就像这样断了一样。张毕认罪了,可严笠荆没有认罪。两个人之间不能形成相互佐证。
他们的证据就存在漏洞。
尤其是画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突然,李墉也蹲了下来。珺天剑放在脚边,“我问你,你府中负责进账采买的人是谁?”
“是罪臣的管家啊。陛下那日来府中时,不是见过?”
李墉看了过去,姚笑笑赶紧点头。并且附带一句,“是画舫中的那个人。”
这下,两个人彻底结不出答案了。别说是大理寺卿审问不出来,即便是眼前二人,也难理出头绪。
姚笑笑灵机一动,“来人,把严笠荆府中的管家带来。”
在朝堂上抓走张毕和严笠荆的时候,她就命人把相关所有人都关在了天牢了。连同画舫中的人也带了回来。
不一会,严府管家出现。
他跪在严笠荆身边一言不发。像是胆怯的要命,可害怕却没写在眼睛里。
“我问你,严府中都是你负责进账,你知道民间‘御贡盐’的事情吗?”姚笑笑负责审问。
李墉负责在旁边保护她。
管家沉默着。他左右转动着眼珠,显然是想在为自己找一个罪名开脱。
姚笑笑再威胁,“我手里的证据能说明一切。还有画舫里的人,也能证明你就是画舫主。”
管家一时愣神地看了过来。震惊地抬起手,“你是,花魁。”
“没错。所以我要说的是,你在画舫里借私盐伪装成‘御贡盐’的罪名,我已经掌握了。之所以留你一条命,就是因为给你一个自赎的机会。”
姚笑笑说这样话的时候,总是威严,“现在你告诉我,你的幕后主使是严笠荆吗?”
人几不可闻地摇摇头。然后管家缓慢地抬起头,他似乎有点犹豫,可更是害怕,“陛下,陛下能保我不死…”
砰。
只见管家眨眼间便直直倒在地上,不再起来。
“谁,是谁?”李墉拿起珺天剑,一脸紧张地呼叫,“护驾。”
姚笑笑震惊了,连连退了两步。她从未见过真正的死人。如今管家就这样倒在她的面前。明明上一秒还要说话的人,现在却僵直地像是一根木头。
李墉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恐惧。将人一把拉起,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难得他的声音温柔,“陛下。恐怕有刺客,我们先回去吧。”
刺客恐怕并不是冲着姚笑笑来的,而是冲着严家的人。这下,她才想起来,焦急道:“快,将严笠荆和张毕都转移到别的地方。”
姚笑笑和李墉好不容易回到太清宫,大理寺卿于怀周就来禀告,“禀告陛下,张毕他…死了。”
她坐在正位上,喝着徐延之炖的压惊汤,“什么时候的事?”
“仵作说不过一刻钟。”
姚笑笑吞下一口汤,眉头紧皱着。屏退所有人,唯独留下李墉。此是他站在不远处,负手拿着珺天剑,神色凝重。
他紧盯着姚笑笑,什么话都没说。
“不是我。刺客不是我派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觉得李墉的眼神中是怀疑。
摆着手,否认的迅速。
李墉的眉头更紧,“陛下没事吧?”
这话,莫名让姚笑笑心头一酸,酸得直冲眼底。左忍右忍,咬着牙齿的忍。
似乎是看出来她的异样,李墉勾了勾嘴,柔声道:“想哭的话,哭吧。这里反正也没有别人。”
像是一剂催泪药剂,她彻底崩不住了。一想到刚才那个场景,害怕和震惊并存。她只要一想到管家那张狰狞的脸,就浑身冒冷汗。
全然忘记了瑾王殿下为何对她这般反常没有任何疑问。甚至退到了门边,像是在替她守门一样。
哭了一会,她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嘴里又强调了一遍,“瑾王殿下,今天的刺客真的不是我叫来的。”
“我知道。陛下不必再解释。”
姚笑笑一听,刚才还哭得花枝乱颤的人突然又露出了喜色,她看着面前的一大碗汤,乘了一小碗,捧到了李墉面前。
谄媚道:“殿下救驾辛苦了。这碗压惊汤你喝一点吧。”
李墉挑眉疑惑,“陛下觉得,臣需要压惊吗?”
他身经百战,杀敌无数。
别说是一个管家躺在他面前,就是兵临城下,他都能临危不惧。
姚笑笑觉得自己的好意被驳回,立刻收敛起笑意,“这是女帝赏赐的,你敢不喝?”
“臣谢主隆恩。”李墉弯腰接住了这碗压惊汤。
嘴角笑意却更浓。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端起了女帝的架子,竟还有点可爱。
他正在走神,姚笑笑反倒是投入到了正事中。坐回位子上想了想,赶紧召来人去询问大理寺内到情况。
不一会派去的人就回来了。
听人汇报完,姚笑笑面如死灰地看向李墉。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是她主动开口道:“看来,跟画舫有关系的人全都死了。”
“不,严笠荆没死。”
这难道说明他跟御贡盐案当真没有半点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