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意思?
姚笑笑始终想不明白,只是每每想起当初那个画面时,忍不住地脸红心跳,天旋地转。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温柔的瑾王殿下。
李墉的一双眼睛里,只倒影出了她的模样,柔光四溢,眼波真诚。
她只记得自己提裙跑走的时候,听见身后一声轻笑,人却未曾追上来。她又想,或许这不过是因为风景太美,气氛正合适。
难免让人意乱情迷。
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那一次也并不是她的梦境。
姚笑笑想不通,他难道喜欢自己?
难道喜欢她这个顶着李甯玉脸的大仇人。即便他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可也不至喜欢上。
实在太难以置信。可心里那抹欢喜又陡然而生。
直到翌日上朝,有人脸上顶着春风和煦,有人眼下爬着两条黑虫。
姚笑笑的状态,即便是其他大臣看了,都免不了担心。纷纷在他的身后议论,“陛下连日来忙于行宫的事情,都熬成什么样了。真是我朝之幸啊。”
李墉大胆抬眸,看着她的时候,却不是心疼,而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回避自己的样子。
“谁说不是呢,今日陛下身体总是欠佳,恐被政务劳累。我们应该尽快让陛下充盈后宫,诞下一儿一女的,才是当务之急啊。”
不知道这话是谁在说的,总之上朝从不回头的瑾王殿下今日却突然转身,定睛看着身后,用皱眉和不耐烦让他们噤声。
他一个眼神威胁,众人都没有了声音。
却在不远处,有人因为行宫之事开始吵了起来。吵架的是文散官光禄大夫箬迟,跟他在争执的人是兵部刘尚书。
两个人政见不同,无可厚非。
“箬大人,你恐怕是忘记了桑武国以武为尊的传统,行宫归还于民,最有用的难道不是修立武馆吗?”
箬迟向来在朝中属于官大无实权,又是文官,更是一向被看不起,所以人微言轻。加之个性强硬,又爱拍女帝马屁,向来不受人待见。
只不过他的政见还算有用。
“刘尚书,武馆虽有用,却也不是唯一的用途。这些行宫有的大,有的小。有的建在山里,有的建于市集,我以为不可一概而论,当因地制宜…”
“一个文官,懂什么?国家的强盛,在于军队。而不是在于你们这些文文弱弱,整天只会拿着圣贤书的人手里的。”
箬迟激动地回应,“刘尚书,此言何意,难道是觉得满朝文武,只有你们武将对朝廷有用,而我等文官就如此不堪重用?”
刘尚书直接回应,“没错,就是没用,连陛下都…”
“好了。”突然殿上的人开口了。
姚笑笑从来不觉得文官武将之间谁更重要,皆是为了国家兴旺,不应该存在高低。
可因为李甯玉重武,才让文武官之间的矛盾很深。
人循循而言,声音平和,听着竟然像是在劝架的。
“你们心里想的呢,我都明白。不过此事我认为还是箬爱卿说的有道理。”
自从上朝以来,每日都有文官武将因为政见不同而发生争吵。
武将一向受重视,文官又多会奉承。所以看似在堂上始终分不出个高低。
但姚笑笑心里知道,从武将的各种待遇来看,是要略胜一筹的。也正因为如此,文官为了生存,才不得不阿谀奉承。
到头来,更是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如今她公然在朝堂上站在文官的立场上支持,难免让人大吃一惊。
“陛下,行宫之用,当是以此培养国之栋梁。而不单是为了银子啊。”刘尚书言语间,充斥着满满不屑。
箬迟还想回应,殿上的人却先他一步开口。
“刘尚书此言,是觉得用行宫赚钱,很丢人?”
“臣并非此意。”刘尚书嘴里说着不在意,可是眼底都是厌嫌。
姚笑笑原本只是想把行宫用途之事往自己想的方向去引导,没想到一开口,倒反是牵出了那么多年以来文官武将间的矛盾。
她思索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又道:“武将的指责乃保卫国之疆土,守护百姓之乐。可若是没有了银子来养活军队的士兵,我们又如何建立军队,保卫国家?”
“文官们虽从不带兵打仗,却也处处为了国家的发展在努力着。刘尚书认为银子不重要。这话,未免有些妄自尊大了。”
这是第一次,陛下当着满朝文武训斥武将。
堂下很多人都发出了感叹,皆是在观察陛下此言的意义。向来尊大的各个武将们,如今都不言语。
“文官武将本就应该相互协助,让桑武国更加强盛。有钱才有军队,而有军队就会更有钱。这难道不是一个相辅相成的概念?”
将武将和文官相提并论,此言便是先帝也未曾开口。
可她的话,又让人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言论。悻悻说完,她看向了李墉,观察他的反应。
他乃当朝第一大武将,若是这番言论惹得他不高兴,后果恐怕很严重。
可人却往前一步,弯腰拱手道:“陛下训斥得极对。”
“行宫之事,臣也觉得应该像光禄大夫所言,按照不同的特色,发展不同的内容。为此才能发挥了行宫最大之效用。”
顿了顿,他也不偏颇,“但若是有合适的,发展武馆也并非不行。”
姚笑笑满意地点点头,“殿下所言极是,这件事,暂且交由箬爱卿处理吧。”
说完,她神色却依然凝重,好像她今日想要做的事情远不止于此。
人定睛从殿上往下看,离她最近的几位皆是右侧武将。而原本应该立于朝堂之左,跟武将相对应的几位文官,通通抱恙在家修养。
姚笑笑突然站起身,看着堂下众人问,“这左边的各位大人们,也该上朝复职了吧。”
不等人反对,她唤来殿中监,“来人,传令下去。通知几位大人,明日必须来上朝。”
她自以为是将这种重武轻文的压制状态打破。
殊不知,她却是破坏掉了其中的某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