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最大的营帐上,悬挂着一个非常巨大的标志。这个标志是一条青龙缠着一把刀。
见到这个标志几乎等同于见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似乎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但是李墉却仍然掀开了营帐的帘子,径直走了进去。
营帐内有两个区域,一个会客,一个供人入寝的地方。
当李墉进入营帐是并没有看到人,只是听见了里面的区域有动静。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了一会,他似乎什么都听不见。
知道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了起来,“吾儿,进来。”
整个世间,会那么叫李墉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几年前就在边关战死了的忠亲王。
可是,里面的人虽然还未露头,却已经像是自主揭开了最后一层神秘的面纱。
李墉却愣神在了原地,他想象不到为什么忠亲王李骋忠的声音会从里面响起来。他甚至不敢挪动步伐,继续听着里面的动静。
良久,又有人开口,“吾儿,进来看看我。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这话已经让李墉无法在原地站住,他迈开步子,循循往里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人靠在床帏边,看不清脸。只是看见一只手垂在一旁,看上去非常的虚弱。随着他走进来,这只手缓慢抬起,似乎是在示意他什么。
可利用不敢动,他无法想象床帏后的人,究竟是不是他已经去世多年的义父。
但那个人显得很心急,又动了动指头,声音也随之而来,厉声道:“怎么,是不想认你这个义父了吗?”
“不是。”
李墉往旁边一挪动,终于看清了床上人的脸。
他虽然已然被火烧的是面目全非,但依然能从眼神和轮廓中看出来,他就是李骋忠,就是他的义父,就是桑武国从前唯一的亲王。
可是,他明明应该早就已经死在了边关的战役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等他开口询问,对方似乎就察觉到了他的疑惑。直接开口,“我没死。或者说,我是死里逃生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赶到的时候,整个边关的几座城,都已经被烧毁了。”
虽然震惊,可李墉依然保持着该有的镇定和冷静。
他觉得,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眼前的人一定是最大的幕后主谋。而他的目的和动机也很明确,应该是为了复仇。
只不过,相比起他复仇的手段,李墉更好奇当年的一切。
李骋忠的脸色一沉,只剩下了愤恨,“当年的事情,当年在朝堂之中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是带着瑞麟军来到边关平叛乱的。反倒是李墉,整日在朝歌城中,能听到最新的关于边关战役的诏令。
所以,李墉应该更清楚当年的事情。
只不过他当年也只不过是瑞麟军留守在朝歌城的一小部分,根本不可能跟陛下直接对话。更是对边关的消息很闭塞。
如今见到他,忍不住又开口,“当年只说没有找到义父您的尸体,我们还以为是被大火焚烧掉了。没想到…”
“你们?你们是谁?”
李骋忠的眼神里带着怀疑和愤怒。
倒是对方回答的很镇定,“母妃和华莲他们啊。”
这个答案,让人脸上一瞬无光。但很快,李骋忠又突然变脸似的有了笑意。他看着人,亲切又感激地说道:“听钟先生说,你是为了救王妃和华莲,才没有对李甯玉下手的。”
“还请义父责罚。”
见到了李骋忠,一切的事情又像是有了不同的发展。
他还在思绪里尝试着想出一个答案,对方又开口, “她们的事情,我肯定应该谢谢你。但是…”
能让忠亲王都欲言又止的话,一定是非常为难的。
于是,李墉定睛看着,脸上全是谨慎的表情。他只有这样,才不致于流露出心底的异样和不安。
“但是你不该中止你的仇恨的。她们的命固然重要,可是曾经死去的数万名瑞麟军,还有言家满门忠烈难道就不重要了吗?”
说完,他沉静了下来。
似乎是在等到着对方的回应。
可是这一模一样的答案,李墉早到已经跟钟先生说过了。只是如今面对的是李骋忠,他仿佛变得没有了立场。
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开口。
他不说,床上的人却像是理解了他一样,循循回忆了起来,“你这个孩子就是善良。我还记得从前华莲在后院里养了一条小蛇,可她那半吊子性格,才不会把小蛇养好。”
“一直以来,都是你去照顾的,就算是被蛇咬了,你也还是好好地照顾着。”
李墉不明所以,他甚至听不懂李骋忠言语中的暗示,究竟是什么意思。
突然,他的脸色变化了一些,不再是轻柔和煦,而是有点严厉地追问,“可是最后呢?”
“最后那小蛇被义父砍去做了药酒。”
李墉尤记得当年那只小蛇的故事。所有人都说,那只小蛇永远也不可能养得亲近人。但是他不相信,无论被咬了多少次,他还是坚持去给这小东西送吃的。
最后那一回,他明明已经把小蛇端在手里了。可还没有等到小蛇对他干什么,就被义父一把带走,三两下砍断泡进了药酒里。
李骋忠声音冷了冷,又道:“最后,还不是为父保护了你。”
在他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李墉似乎离清楚了一切。
他明白了义父说这个故事的意图,也像是明白了他一切的计划。虽然心里有些难过,却隐忍着。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小的时候他不能保护的那条小蛇被人弄死。而现在,他要不断强大起来去保护她。
“义父说的对。义父的话,我一直都坚信。”
李墉突然恭敬了起来,弯着腰,双手放在他的身前,“一直以来,也都是义父在帮助我。所以,我是不可能背叛 义父的。”
“你这话说的,本王不能认同。”
床上的人虽然虚弱,但却并不是毫无气力,看上去更像是受了重伤,始终没有办法恢复。
可依然抵挡不住他的野心,“我们明明应该是同行人。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