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笑笑的话,让这个半明半暗的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她在暗处,很难看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但是骆文止,李骋忠还有一旁的钟先生脸上神色各异。但只有一个表现是相同的,就是都愣住了。
他们或许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或承认自己是借尸还魂回来的。没等谁开口质问,她又道:“动手啊。”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李骋忠筹谋那么久,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而退缩。
只不过他离得最近,最能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坚定。
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但他又着实不愿意放弃,转过头看着骆文止,声音冷静道:“你觉得呢?”
“回禀殿下,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也只能保证她的身体确然可以承受其他灵魂的进入,却无法保证这之后会发生什么。”
骆文止的话音刚落地,脖子旁边就出现了一把利刃。
钟先生面对这种情况,多少有些崩溃了。
原本的计划被人洞察了不说,现在若是再因为不能给李骋忠续命,他恐怕也离死不远了。
于是握着剑的手忍不住颤抖着质问,“当初找上你的时候,你可不是那么说的,你说你有办法的。”
骆文止无奈摊开手,“我是有办法,但是也并不是万无一失。要不是看到了她,我也不可能联系你们。”
他仰着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姚笑笑。
这个表情,让她眉头一蹙,紧咬牙关。声音更是沉到了谷底,“你当初接近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帮他们?”
姚笑笑原以为像骆文止这样的江湖术士,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没想到,竟然也是一个会被权利诱惑的人。
但,他厉声否认,“你可别胡说。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这些恩恩怨怨。是他们找到了我,我过了那么多年,在第一次去宫中给你治病的时候,才觉得你的身体不对劲。”
顿了顿,骆文止情绪有些激动,“再说,要不是瑾王殿下同意我查,我也不会知道你的身体跟我们的不一样。”
他口中所谓的不一样,在场的只有他和姚笑笑知道。
可是如今说出来,更让李骋忠疑惑,“什么不一样?”
“……”
刚才对话的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
李骋忠更是大声怒吼起来,“到底跟我们正常人有什么不一样?”
骆文止脖子上的刀一横,伤口迅速出现在了他的脖子上,鲜红的血流过刀刃,滑到了衣襟处。这一下,他被吓到了。
虽然这些奇门遁术他很高明,可说到底,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面对这种情形,心里还是害怕的。
于是双手合十,求饶到:“我说我说。”
“她的身体比我们所有人都更难愈合伤口。”
这句话一说,好像有人已经放弃了一样,但他又开口,“虽然如此…”
李骋忠转回头,定睛看着骆文止,希望能从他的口中说出一言半语的好消息。
“她身体的机能比我们所有人都优越。这一点,从她不到半年时间,可以从毫无功法到如今的赤丘级内力,就可以看出。而且,虽然她恢复的很慢,但是恢复之后毫无后遗症。”
骆文止的这番言论,简直就是把姚笑笑说成了一个让人垂涎欲滴的灵魂容器。
这种精美又实用的身体,他李骋忠怎么可能会不心动。
只不过,他却有些不敢。犹豫着要不要赌上一把时,有人开口。
钟先生已经收起了抵在骆文止脖子上的刀。徐徐走到李骋忠旁边蹲下,他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贡献精神。
看向他,说得柔情,“当年我初到朝歌城,无依无靠。就连想去给各位大人做幕僚,都没有门路。饿了足足三天,靠着些水度日。是你在街边捡到了我,让我住进了亲王府。”
“若不是你,或许多少年前我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钟先生的声音沙哑,可难得流露出一丝丝的温柔,没有任何缘由地令人心里泛酸。
即便是被捆住的姚笑笑,听着他的话也似乎能明白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如今你有难,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困在这个局中,也没有办法让我们筹谋多年的计划失败。”
说着,他的手放在李骋忠的肩膀上。那或许,是那么多年以来最僭越的行为。
但在面对生离死别之前,礼数对于他来说,已然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想干什么?”李骋忠的脸上难得有一丝的不对劲。
那是在他面对任何事情和人的时候都不会流露出来的情感。
可是,野心已经将他彻底吞噬。虽然他对钟先生有不舍,却也如他所说,不愿意放弃掉现在能抓住的一切。
钟先生淡淡一笑,能从烧毁的一张脸上看出往日清俊秀丽的模样,“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骆文止,平静地说道:“先用我做实验吧。无论成功与否,都能证明这个方法是不是有效。”
“用你做实验,那要是成功了呢?”
骆文止在意的只是成功以后钟先生就会占据掉李甯玉的这句身体。但是却忽略了,钟先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要活下去。
这一下,李骋忠沉默了。
他的态度几乎是认同了钟先生想要现身的态度。
可是姚笑笑却不可思议地质问他,“世间仅剩下他一个人了,你还要连他也一起牺牲掉吗?”
她的话,看上去有些动摇了李骋忠。他眉头一紧,继续沉默。
反倒是钟先生有些激动地说,“别听她的,她那么说只是为了让你停下来。成功了你能替我活下去。失败了,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钟先生一辈子都可能不会意识到,他在李骋忠的心中,也不能跟大业相比。
虽然他表现出来了为难,但是眼神中的狠厉并没有因为结果的不确定而动摇。他停顿了长久以后,依然开口。
虽然看上去诸多不舍和为难,但那句话却还是说出了口,“骆文止,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