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房门依旧紧闭,反锁着。
窗边飘窗上,坐着一个人,正在吃包子。松软的面皮包裹着馅料,陈良行一闻,便知道是冷冻食品加热后的味道。
他坐起来,抬手挡住因为窗帘拉开后,而刺眼的光。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白青周身像被镀上一层光圈,看起来格外柔和。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白青咽下嘴里的包子,打着哈欠道:“刚刚。”声音变调,听起来竟有几分软糯。
陈良行没想到自己会睡得那样沉,他起身去洗漱,出来时发现白青已经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将旁边抑制剂的空管收起来,陈良行给她拉好被子,坐在飘窗边上,一边吃包子,一边看着街上行人。
没过多久,起风了。浓重铅云盖住恒星的光芒,雨水很快落下,哗啦啦如同瓢泼。
竟真如白青说的那样,有雨。
灰铁星天气极端,狂风骤雨,很快驱散了街上行人。
陈良行拉上窗帘,坐在床边翻看通讯器上的消息。
疑管所那边称将会组织救援,陈良行不知道wt-69的结局会如何。他看向白青放在床边的小包,里面是几十个铭牌。
一个牌子,一条命。
虽然此刻身处事件之中,他仍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并没能参与其中。这让陈良行有一种极强的无力感。
中午时候,有人来敲门。是那个酒保。
酒保送上来两个盒子,递给他后,目光审视他片刻后,很快收回目光。
“告诉她,今晚十一点。”酒保说完这句话,直接离开。
陈良行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蒸得蓬松的米饭和几样小菜。他吃了几口便味同嚼蜡地放下,拿了管营养剂吃掉。
吃完饭,他坐在床边看已经将被子踢到地上的白青。
她脸上的妆没卸,有些花了,眉眼边缘都变得柔和,没了昨晚的锐利。衣服也没有脱,裙摆散落在床上,像开得荼蘼的花朵。
陈良行打量着她的脸,有些出神。
她并不是那种令人惊艳的长相,素颜时放在人群里没什么出众的。眼角开口锋利的杏仁眼(大多时候半睁着),眉色稍淡,衬得眉锋也不太明显。
肤色和唇色都偏淡,没什么特色。是一副没什么攻击力的长相。
染了唇色、上了眼妆后,这张脸的骨像就显露出来。唇珠突出、嘴角微翘,眼窝略深、眼尾弧度凌冽。
一副又乖又凶的长相,让人很难忘记。
陈良行第一次注意到,一个人能有两幅面貌。他从未注意过这些。
床边的小型机器人,注视着这个长时间盯着别人看的男人,随时准备着将白青唤醒。
寄身在机器人中的小白,发现这个人的举动很奇怪。这让它开始进行数据比对。
……
白青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见她睁眼,一直等待着的陈良行问,“酒保说‘今晚十一点’,是什么?”
他觉得这就像特务接头似的。
白青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十点半。
“是出发的时间,我们要尽快离开灰铁星。”
“发生了什么?”
陈良行再一次感受到了浓重的无力感,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有人想狗急跳墙,先把你们送走。”
精神力已经恢复不少,白青拍了拍脸,打开门走了出去。再次回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和妆容。
她将武器和衣服丢给陈良行。
“保护好自己。”她说,“不然什么保密条例就排不上用场了。”人试了自然不用保密。
她的话,让陈良行坐直了身体。
“很危险吗?”他问。
“不一定,上船后离那些人远点。”
昨晚开始,那些人就将他当成了她的人,白青是真不知道红姐那些人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她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在执行联邦军方的让任务,陈良行是被她营救护送的人。
那样,陈良行活不到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