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只是刚有暖意,而如今京城却已到了初夏时节,天暖和的很,城中的柳树万条垂下,随风而动。
白景昔在御花园中看着盛开的牡丹花,花色泽艳丽,玉笑珠香,风流潇洒,富丽堂皇,素有“花中之王”的美誉。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正好也有在御花园中赏花的妃子,看到皇上不禁心中一喜,要知如今要见到皇上一面是何等的不容易,如今正是大好的机会。
齐嫔迅速地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着,并让宫女左右看看有什么不妥,直到万无一失,她才缓缓地走向这边来,轻声唤道,“臣妾参见皇上。”
白景昔只是淡淡地看她一眼,“爱妃平身罢。”
此时他甚至有些记不起来跪着的这位究竟是谁,直到李公公提点才想起这是齐嫔。
说过这一句话之后,白景昔便不再理会她,如今距离言慕玖北上已经过去三月,懿州收复之快倒是令他始料未及,可他也知道,北牧并不可能善罢甘休,只怕接下来将会有更大的事发生。
齐嫔看白景昔并不理睬她,顿时有些心急,忍不住娇声喊道,“皇上……”
李公公深知皇上此时最烦别人打扰,便拼命地给齐嫔使眼色让她快走,以免惹皇上不高兴,可齐嫔却并未理解李公公的意思,仍是娇声喊着皇上。
白景昔终是被她喊的颇为不耐烦,李公公看了一眼皇上的眼色,便知道这齐嫔怕是要被责罚了。
“爱妃有事么?”白景昔的语气有些冷,他已经是极为耐心地跟她说话了。
齐嫔大抵还是年纪太小,不会察言观色,丝毫没有感受到皇上此时的不悦,仍是高兴地说道,“皇上可否与臣妾一同赏花?”
白景昔看了看这年轻貌美的女子,却说道,“朕如今没有心情赏花。”
即使再迟钝,齐嫔也感觉到到了皇上语气中的不耐烦,当下有些心急,好不容易见到皇上一次,难道真的要错过这个机会么?怎么想都不甘心。
齐嫔咬了咬牙,欠了欠身,说道,“那臣妾先行告退。”
正当齐嫔转身欲走时,佯装不小心绊到一块儿石头上,往白景昔身上倒去,白景昔眼疾身快的避开了,齐嫔就这么直直摔在了地上,引得随行的宫女惊呼一声,连忙将她扶起。
白景昔这才问道,“爱妃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齐嫔自幼娇生惯养的,这一摔竟是疼的说不出话来,李公公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背过身去笑了出来。这齐嫔,果然是缺心眼。
宫女们将齐嫔扶起,送回宫去歇息了,这下白景昔的耳根才清净下来。
如今他心里烦躁的很,也不光是因为北方战事,上次套白景离的话还是什么都没套出来,自己反而说了一大堆,这怎么想都令他十分烦闷。
他是真的看不透白景离,他对白景离所知甚少,他这几日也在打听关于清平公主的过往,但听到的也与传闻中的相差无几,他也想要知道白景离在波斯的经历,他想知道很多。
不过他倒是知道一点,白景离传承了清平公主的琴技。这还是源于他三番五次追问白景离为何执着于去风月楼听曲儿,白景离才说出的事,白景昔便让他弹奏一曲,那一曲果真是只应天上有,也难怪如此神话清平公主了。
或许正是想什么来什么罢,白景离老远就看着带着一众宫女抹着泪从御花园走过的齐嫔,一进来就看到了皇帝身边的一群侍女太监。
李公公一瞧白景离一来,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侍女太监们去了一旁侯着。临走之前还有侍女偷偷打量了他们一眼,轻轻地笑了笑。
李公公小声责骂道,“笑什么呐?”
那侍女连忙止了笑,快步离开。她曾听人说民间流传着景王爷与大将军的话本,在她看来皇上与离少爷也是可以写一本的嘛……不过此事也无人敢,还是罢了。
白景离走上前去,看着小皇帝的脸色,笑道,“怎么了这是?那妃子惹皇上不高兴了?”
白景昔并未回话,而是说道,“皇兄去北方两月了。”
提起此事,白景离也收住了一贯的笑意,轻声说道,“是啊,去了两月了。”
不过,这两月过的倒也是极快,如今宫中并无什么要紧事,最为关注的便是北方战事了。
暖风熏得游人醉,送来阵阵花香,池塘中的水面也泛起层层涟漪,偶尔也有几声蛙鸣。
白景离看着小皇帝的脸上带着一丝迷茫,这是不同于他往日装出来的天真,而是发自内心的神情,一时间竟也觉得十分可爱。
“皇祖母近日如何?”白景昔随口问了一句。
“同往常一样。”白景离站在他身边,继续说道,“不过皇祖母天天记着皇兄,如今又去了金光寺小住,为尧军祈福。”
白景昔点了点头,此刻他的脑中有些空白,一时间不知该想些什么,这短短几月以来发生了太多太多,回想起来,竟有些感慨。
宛嫔已有八九个月身孕,眼看就要到了生产之日,可于白景昔而言,他本只是想把这对母子当做筹码,但如今有了这个儿子,或许他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一些。
白景离默默地看着小皇帝想着心事,便也想到了他的儿子这件事儿。老实说,他是真的有些不待见宛嫔,或许真的就只是出于……吃味?
不过想到以后,若是有个小孩儿同年幼时的小皇帝相差无几,倒也是十分有趣儿。
牡丹开的正好,艳压群芳,颇有王者之风。波斯从不曾有这等花,清平公主也曾写下过一首关于故土牡丹的词,如今看在白景离的眼中,他便理解了那词中意,也知道了为何他的母妃如此想念故乡的牡丹了。
又有风动,花香扑鼻,白景昔看着面上含笑的白景离,忍不住想,他似乎很喜欢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