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慕玖抬起头看着白景殊的背影,萨仁图雅挽着白景殊的手,而白景殊也就那样随她挽着,就好似真的是夫妻那般寻常。
言慕玖喉咙里泛起一丝血腥味儿,昨日果然是自己再做梦么?可是自己的伤口的确被人上过药,究竟是谁?
握紧的双拳又放松了开来,这几日内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让言慕玖有些难以接受。有什么是可以操控人的神智,使其遗忘过去?
蛊,是蛊。
言慕玖眯起了眼,曾经他去过巴蜀之地,听过关于苗疆蛊术的传闻,的确有此事不假,但他也一向认为,这等蛊术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邪乎,如今看来白景殊有极大可能,便是中了蛊。
言慕玖的神色愈发凝重,若真的是蛊的话,说好解也好解,说难也真当是难,只可惜他对此道并不知多少。
萨仁图雅跟白景殊离开地牢之后,便接到了卡尔图的传信,萨仁图雅看完信后颇为不耐烦,白景殊便问道,“怎么了?”
萨仁图雅摇了摇头,“是军中的事,这次伤亡惨重,我作为北牧神女,需要去军中为我北牧将士祈福。”
白景殊点了点头,淡淡地对他说道,“这是应当做的事。”
听他这么说,萨仁图雅也打起了一些精神,对白景殊说道,“殊哥哥,你便在殿中等我罢,不要去见那个人了,过几日我们便会王都。”
“好。”
方才同萨仁图雅一起写下的字,还放在桌上,白景殊将之拿起左右端详,原本平淡的眼中徒然升起一丝愤怒,白景殊瞬间把那副字撕了个粉碎,随后有些颓然地坐在那里。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跟萨仁图雅一起去刺激言慕玖吗?当时言慕玖眼中的不解与震惊还刻在白景殊脑海之中,他真的不是故意要那样说的,只是现在他越来越难控制自己了。
他很想再去见见言慕玖,亲口告诉他,自己并不想忘了他,这一切都并非他所愿,只是此时只怕是萨仁图雅已经吩咐过,想要再见言慕玖只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言慕玖此时会如何做想呢?会不会很痛苦?白景殊身子蜷缩在一起,抱住了双腿。
方才萨仁图雅接到传信说北牧军死伤惨重,但以此毕竟是尧军战败,白景殊已经有些不敢想此时的黑龙军成了什么样子。
但白景殊深知,言慕玖之所以会在这里,必然不会是因为战败,只要他想走,其他人并无可能拦得住他,只是他自愿被擒罢了,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可刚才,他却对言慕玖说了如此令人伤神的话……
白景殊收起了思绪,眼下不是伤感之时,应当趁着自己尚且清醒,做些什么才是。
他用笔墨写下一张字条揣入怀中,自打那日之后,他便也在没有见过乌尔了,那位苗疆长老,为何会听命于萨仁图雅?这其中,想必也是有什么他不曾知道的事。苗疆……蜀地,这其中是否与西岭王有何牵扯?
萨仁图雅说,过几日便会回到北牧王都,秀阳便在那里。百白景殊轻叹一声,他只希望这荒唐的一切能够尽快结束。
经过这一役的惨烈,双方兵马都不得不开始休整。即使是北牧险胜,短期之内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动作,能安宁一段时日,自然是最好。
但是依照如今的状况,即便是见到秀阳,白景殊也不知自己能不能保持清醒。更何况,此时他最为担忧的便是言慕玖,若是到了北牧王都,也不知他会遭受什么样的刑罚。
自从言慕玖也被北牧人带走之后,陈亮便有些消沉,正值此时军中休整,他便在一处高山上远望。
当年他父母死后,便是言慕玖的父亲救了他,并让他成了现在的这样,这些年来,他心中一直都怀着感激,虽比言慕玖年长将近十岁,但也一直说得上话,他很清楚言慕玖的实力,若是他想走,只怕是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揽住他的,而他这么久未归,只怕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走。
能让言慕玖待在那鬼地方不想走的,也只有景王爷了,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北牧军中,月光普照大地,在河面上映照出圣洁的光辉,萨仁图雅穿着一身浅色的长袍,手中捧着一颗熠熠生辉的夜明珠。
众人在见到她时皆是屏住了呼吸,有些移不开眼。
“我以月光之名,为我北牧的将士赐予月神的恩泽。”
一时间,萨仁图雅手中地夜明珠更加明亮,仿佛真的是上天听到了她的话语,将神泽降临世间。
她是诸多北牧人心中的信仰,见她月光加身,颇有圣洁威严之感,一名北牧士兵忍不住高声喊道,“为公主而战!”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为公主而战!”
“为公主而战!”
在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阿尔泰静静地看着伫立在人群中央的萨仁图雅,这次是他领军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次,但为了萨仁图雅,他什么都可以做。
萨仁图雅听着众人为她而呐喊,闭上了眼睛,颇为享受似的听着他们的声音。这就对了,都听命于她,只有她才是北牧真正的统领。
待声音渐渐平息,萨仁图雅才睁开了眼,来着众人眼中的虔诚,萨仁图雅忍不住想,看看这世间有多少男人为她疯狂,白景殊先前对她不屑一顾,如今还不是得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旁。
况且,她最为厌恶的那个人,白景殊已经完全将他遗忘,想想就觉得开心极了,毕竟她永远不会忘了巴特尔就是死在了那个人手中。
巴特尔死后,她又命人进山捉来许多体型健硕的狼,可没有一只能够比得上巴特尔,这令她难受许久。不过如今,那罪魁祸首正落在自己手中,很快她便可以为巴特尔报仇了。
应当把他剁成肉酱喂狼,萨仁图雅心中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