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见,言慕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境,他梦见了白景殊站在他面前,质问自己为何屡次加害于他,言慕玖哑口无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面前的白景殊却突然烟消云散。
正当他感到心中恐慌之际,白景殊便又出现在他眼前,脸上确实一股极为陌生的冷漠与疏离,“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言慕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看着白景殊越走越远。这……是梦吗?他仿佛又看见了十年前的宁古塔,一位白衣少年在雪中策马快速往前,脸上满是焦急。
怅然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抹光亮,他顺着光亮走去,忍不住想着,自己已经死了吧?死在了沙场上,只可惜只能在幻梦中再看看白景殊了。
那束光芒逐渐强烈,言慕玖终究是缓缓的睁开了眼,入目的,便是一位苗疆打扮的少女正站在他身侧,眨着眼睛看着他,他觉得这位少女似乎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到底是谁,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灵梦呼了呼气,坐在了一旁,脚丫轻轻晃动,脚踝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看着言慕玖想要起身,便连忙说道,“哎呀!你先别动了!这么重的伤,我还不能保证你能好透呢,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来说。”
此时言慕玖发不出声音,但他也想起了,这位姑娘正是先前去景王府中找过白景殊的那位医女,只是如今为何这幅打扮?
灵梦看他果然安分了下来,便说道,“不知道将军还记不记得我,我是茯苓,去了苗疆一趟,莫名其妙当了个圣女,如今也叫灵梦,听说北边打仗了,我跟我那大徒弟就快马加鞭的赶到这里,想为百姓治病,没想到就被你的手下喊来了。”
言慕玖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灵梦稍作停顿片刻,便继续说道,“你的伤很重,刚摸到你的脉象时,我都不敢相信受了这等内伤居然有人能活下来,还好你及时自封了心脉,不然就算是我也无力回天了。”
言慕玖继续看着她,他更想知道的是关于白景殊的事,既然灵梦是苗疆圣女,那是不是有办法解除白景殊身上的蛊。
灵梦也看出了他的意思,轻轻叹了口说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去看过了景王爷,他所中的乃是苗疆禁术幻蛊,究竟怎么解,我暂且还不得而知,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我需要一些时日好好想一想。”
言慕玖这才如释重负般的点了点头,灵梦又把了把他的脉象,说道,“你看你们,又欠我一个大人情!”
的确如此,先前茯苓便对白景殊有救命之恩,如此一来的确是个难以还清的人情了。
灵梦笑了笑,“本来我还想嫁进景王府呢。”
言慕玖目光一变,心中说道想都别想!
看着他微微变换的神色,灵梦笑出了声来,“不过还是算啦,我要是嫁入景王府,我那大徒弟会很伤心的。这个人情你们先记得,以后我再讨回来。”
说着,就出门继续给言慕玖煎药去了。
看着她,言慕玖又想起了萨仁图雅,同是世间女子,为何就如此天差地别,一个阴狠狡诈不择手段,一个心思纯良悬壶济世。
言慕玖很想见一见白景殊,或许是因为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所以这种心思十分迫切,他勉强地站了起身,步履蹒跚地往门外走。
他能感受到白景殊的内息,离他并不远,扶着墙壁没走多久,便来到了白景殊的房前,那门口的守卫看到他都惊的说不出话来,“将军……”
言慕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走了进去,房内有股淡淡的焚香味儿,言慕玖手指捻起一些闻了闻,似乎是某种药材。
白景殊正在沉睡,言慕玖便这样远远的看着他,心中的石头便落了地。他走到白景殊的跟前,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在他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看一眼就够了,言慕玖如此想着,他不想看见白景殊一睁眼那冷漠疏离的目光,于是便又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了回去。
当灵梦端着冒着热气的药汁回来,看到言慕玖不在此处,气的她直跺脚,看到言慕玖从门外回来,便厉声道,“你不要命了?你要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我方才怎么跟你说的?”
言慕玖干涩地喉咙中吐出了几个字,“对……不住。”
灵梦也不能真的看着他死,便扶着他回到榻上,叹了口气说道,“真是的,你怎么跟景王爷一样啊,当初在南山,虽说伤不重,但就是坐不住,我寻思我也没在穿上放钉子啊?你们知不知道,身为医者,最头疼的就是不遵循医者的病人。”
言慕玖认她责骂,默不作声,然后接过他手中的药,一饮而尽。
看着言慕玖把碗中药汁饮尽,灵梦也放下心来,说道,“你好好歇息,我去给景王爷送药。”
言慕玖却叫住了她,灵梦有些疑惑地回过头,问道,“将军还有什么事么?”
“他…怕苦。”
听着言慕玖干涩的声音,灵梦若有所思,“是么?我怎么记得在南山的时候,首乌特地在他药里加了一味黄莲,他都面不改色的喝完了呀?”
言慕玖看着她,微微蹙起了眉,忍不住在想首乌又是谁。
随后灵梦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我知道啦,那是因为景王爷将你视为重要之人,所以在你面前,他不需要掩饰。好吧我知道了景王爷怕苦,我再给他加块蜜糖。”
言慕玖目光中带着谢意,看着灵梦出了门。他知道战事已经结束了,只是如今却无法回京复命,多亏在此处遇见了灵梦,白景殊也许真的有救,只是不知如今破败的北牧,乌尔去了何处。
白景殊的幻蛊一日不解,言慕玖便一日无法真正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