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令风走后,白景昔便有些心神不宁,他死死的捏着手中狼毫,他也未曾想过,这件事终究还是被人提起了,并且还是要大张旗鼓额的提起。
这些年来,朝中人人对此事都避之不提,生怕惹了什么人,只有这叶令风,一意孤行。
也罢,若是真有内幕,给言家平反,说不定还会成为一桩美谈。如此想来,似乎也不错。
叶令风刚走不久,李公公便走了进来,轻声道,“皇上,宛嫔娘娘求见。”
宛嫔?白景昔手中的笔顿了顿,算起来宛嫔也算是刚做完月子罢,前几日熠儿的满月宴,都未曾见她,如今突然来找自己,或许是有什么事儿。
“让她进来。”
“是。”
玉儿扶着宛嫔不急不慢地走了进来,白景昔给宛嫔赐了座,玉儿便退了下去。一旁的小宫女得了白景昔的示意,便去把小皇子给抱了出来。
白景昔也有许久未曾见她了,如今看来气色也算不错,便问道,“爱妃今日前来,可是要接走熠儿?”
宛嫔轻笑着摇了摇头,“臣妾今日前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
白景昔并不知道宛嫔前来所为何事,便说道,“爱妃但讲无妨。”
宛嫔虽然已经想过数次,但话到嘴边,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有些断断续续地说道,“臣妾……想要出宫去看看?”
“出宫?”白景昔明白,此出宫便是永远离开皇宫,他微微一顿,也不知宛嫔在想些什么,还从未妃嫔提出过这种请求。
宛嫔跪了下来,垂着头说道,“是,如今圣上身旁良人外侧,亦不必臣妾伺候,臣妾此言并非赌气,而是……臣妾心中已久的想法。”
白景昔扶着额头,看来宛嫔也是早就知道些什么,便说道,“你先起来罢。”
先前白景离曾说过,宛嫔并非看上去那般与世无争,而他也看出了这一点,如今宛嫔提出如此请求,或许是因为有什么往事,但白景昔也并不恼,或许是因为,如今整个后宫于他而言都微不足道了罢?
宛嫔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说道,“请皇上恩准。”
白景昔看着宛嫔纱衣之下的一把美人骨,只不过他也知道,美人的心从未在他身上。若是放在先前,白景昔必会有所猜忌,不过如今于他而言,这样却都不重要了。
宛嫔从宫女的手中接过小皇子,逗弄了一番,便将他递回了小宫女手中。
看着此情此景,白景昔忍不住问她,“你当真放的下熠儿?”
宛嫔眼中似有泪光闪动,随后便笃定地点了点头,“熠儿……便当是我为报答陛下的恩情罢。”
白景昔低下头,只是想了一会儿,便说道,“好,朕就给你自由身。”
宛嫔面上含笑,能看得出,如今她才是真正的欢笑。宛嫔连忙说道,“多谢陛下恩准。”
宛嫔走后,白景昔便感到心中无端的轻松了不少,也并不知是为何。只是,太皇太后那里,便有些不好交代了。
雨声仍未休止,但却小了许多,不似先前那么来势汹汹,天边隐隐透进了一丝日光。
一旁的黑猫走了过来,跳进他怀中,白景昔抱着它,轻轻摸着它身上柔软的毛,黑猫就这样懒洋洋的趴在他怀中。
直到傍晚之时,这场滂沱大雨,才终于停了下来,殿外落了一地的繁花。
有个熟悉的身影踏着月色而归,手中似乎还拿着些什么,一看就知道,又是从宫外带回的小零嘴。
白景离大步走近养心殿,将手中的油纸剥开,取出一块点心塞进小皇帝的口中。
这一口有些猝不及防,白景昔险些被咽道,便瞪了他一眼,说道,“行刺?”
白景离乐了,“我哪儿敢?”
他熟练地将小皇帝腿上趴着的黑猫扔到了一旁,方才还在睡梦中的猫被人提走,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他。
白景昔也是习惯了,明明先前喜欢这猫喜欢的不行,如今却又一副嫌弃的样子,也不知是谁非要把猫留在这里。
想起白天的事,白景昔便将宛嫔与他辞别之事告诉了白景离。
白景离听后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太好了吧。”
“……”
白景离笑够之后,才恢复了常态,但依旧泛着笑意说道,“此事我早就想过,宛嫔像是因什么事而留在宫中,如今她离去,便是觉得事情已经有了了结。”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白景昔看着白景离,故意说道,“朕倒是想起,宛嫔是朕第一个女人,这么走了,还有些舍不得。”
哪知白景离却笑着说道,“那说明皇上有情有义,不像我,第一个人是谁都给忘了。”
“你……”
本是想气气白景离,结果他仍是随口一句话,便把自己气个不清,白景昔忍不住问道,“你倒是说说,你之前的人,嗯?”
白景离竟然还真的认真的回想起来,“我在波斯排老七,殿中倒是有不少贵族送来的美人,对了陛下可知我为何会回到大尧?”
白景昔就瞪着他,等着他自己说。
白景离又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有个奇丑的公主,要与波斯联姻,我那几个兄长,没人看得上她,硬要塞给我,我也受不住,就跑了。”
“……”
原本也只是以为是和清平公主的遗愿有关,却未曾想到还有这种事。世间丑女多了去,过往还有皇帝特地立丑女为后,以正自己并非贪图美貌而是看中才华之人,他倒是有些好奇,那奇丑的公主究竟有多丑。
白景离回忆了一番说道,“我母妃之事,只是其一,我本也以为,丑能有多丑,结果……的确是我先前孤陋寡闻了,那公主长的膀大腰圆,宛如猿猴……罢了,往事无需再提,眼看逃不过,我跑总可以了吧?”
白景昔听他所说,忍不住大笑起来,想不到白景离还有这么一段过往,看来这也算是有了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