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的号角声响起,低沉而肃穆,城门大开,今日正是将军凯旋而归之日。
一路上的风尘仆仆,半月之后,终是从懿州抵达了京城,此时言慕玖就如出征那日一样,身穿银甲,手持长枪,正是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郎。
京城中不少姑娘看着大将军如此的意气风发,都不禁心生驰往,这样的男子,就是所有女人的梦中归宿。不过她们又看了看与大将军并肩归来的景王爷,便又打消了这等念头,他们二人才是天赐良缘啊!
看着已经入秋的京城,白景殊不由得感慨,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宫中的乐师弹琴击筑,演奏出一段悲壮的乐曲,文武百官皆聚于此,恭迎大将军凯旋而归。
当言慕玖与白景殊踏入宫门时,号角声再次想起,白景昔正站在奉天殿前,看着从远处而归的浩浩荡荡的尧军,心生几分骄傲之感,他在位之时,成功击败北牧,并得了北牧十座城池扩充大尧疆土,这乃是名垂千古之事!
他也早就备好了酒席,为凯旋而归的将军庆功。
看着这熟悉的皇宫,白景殊又看了看万人敬仰意气风发的言慕玖,心中也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这么好的人,是属于自己的!
二人下马走上前去,白景昔带着文武百官也向前走去,只见言慕玖单膝跪在地上,对皇帝一拜,说道,“臣,不辱使命,已将北牧大将头颅斩下!”
白景昔看了看他,以及站在他身旁的白景殊,连忙将他扶起,说道,“爱卿请起,立下如此大功,朕自当重赏,如今已备好酒席,朕亲自为你们接风洗尘。”
说着白景昔便走到了白景殊跟前,似是说道,“皇兄当初不辞而别,还真是让朕有些担忧,还好皇兄平安无事,皇祖母还天天跟朕念着你呢。”
白景殊轻笑道,“当初是我意气用事了,待庆功宴结束,我便去慈宁宫请罪。”
说罢众人便入了席,乐师依旧弹奏这古琴,又有数名绝美的舞女走了上来,在奉天殿中翩翩起舞。
白景昔坐在龙椅上举起杯盏,隔空对他们二人一敬,说道,“朕敬皇兄与将军一杯!”
说着便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白景殊与言慕玖也端起那玉制的酒盏,回应了皇帝,眼看着皇帝已经带头敬了酒,不少朝臣也纷纷举杯敬他们二人。
言慕玖本就不胜酒力,再加之重伤未愈,白景殊刚想劝阻,便听皇帝说道,“朕在书信中得知大将军受了伤,恐怕不便饮酒过多,诸位爱卿,适可而止罢。”
听皇帝这么一说,他们果然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位上,不再敬酒。听闻大将军受伤,丞相便有些关切地问道,“大将军如今可好些?”
言慕玖点了点头,“多谢丞相关心,只是些皮肉伤罢了,不足挂齿。”
除了黑龙军之外,并无人知晓言慕玖当时究竟受了多重的伤,他们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并未多说。
一曲终了,舞女们散去,紧接着便是秀阳怀抱琵琶迈着莲步走了进来,眼中有着盈盈流光,虽仍是带着丝丝魅惑,但却不似先前那般灵动。
秀阳的脸上,也不知何是有了一种苍白,言慕玖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白景殊,但白景殊也并未看她,只是专注地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未曾提起秀阳在北牧之事,原先听到此事之时,言慕玖已经动了杀心,但知白景殊于心不忍,便也就忍耐下来。
他也知道,此事并不能完全怪罪于沈秀秀。北牧南下入侵乃是早已谋划好之事,北牧王就算昏庸,也不可能完全被一个女人迷失了心智,做出如此冒险之举,因此言慕玖也未再提过此事。
秀阳深深地看了白景殊一眼,若说如今有什么不同的,大抵就是她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已经放下了对白景殊的爱恨,……或许是放下了罢。
她也曾后悔过自己当初一时冲动跑去北牧,掀起了这场血雨腥风,可是后悔又有什么用?自己犯下如此大错,白景殊还是不忍心杀她,甚至不惜冒险也要从龙潭虎穴中将她救出。
如此想着,苍白的脸上便滑落一行清泪,一双玉手拨动琴弦,低声吟唱着一首词曲。
待被言慕玖送回家中,看着母亲头上那斑白的发丝,秀阳更加心痛不已,只是她越发地想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白景殊才会对她父亲下此狠手。
白景殊似是看到了秀阳的泪光,亦是无奈地轻叹一声,罢了都过去了,他只希望从今往后秀阳可以忘却前尘,好好地照顾她的母亲,毕竟夫人在秀阳失踪之后,吃了太多的苦。
唱罢一曲,不少人沉浸在她醉人的嗓音中,秀阳将琵琶放在一旁,舒展腰肢,乐师又弹奏一曲,秀阳随声而动。
这便是她名动天下的惊鸿舞,也是她最为擅长之舞,只见她宛如一只鸿雁,在水上飞舞,让人不由得被她引走了心神。
只是或许是心境不同,如今再跳起这段舞,却显得有些落寞,就像是……迷失了方位一般。
白景殊静静看着,只觉得,秀阳的确看起来跟之前有所不同了,若是她能吸取此次教训,也当不错,只是往后,自己大抵再也不会与她有什么瓜葛了。
秀阳一边舞动一边时不时地看着白景殊,看到白景殊眼中的淡然,更是刺痛了她,她轻轻咬牙,别过头去。或许,白景殊此时应当是恨极了自己罢?
直到如今,秀阳才认清,即使让白景殊痛苦,自己也并不曾有丝毫的快乐,甚至会更为难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今生挚爱之人,也只有白景殊了。
一舞罢,美人散去,只留殿中余音绕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