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令风又与景王爷说了不少当前他所查到的细节之处,比如当初是章飞双设计将言家老小引至宁古塔,言慕玖听着,不由自主地便捏紧了手中的杯盏。
这种伤痕又被揭开的感觉,言慕玖已经麻木了,他这些年来一次次的在梦中重温当时的景象,他一生都无法忘却他的父母是如何死在他的面前,他母亲眼中的绝望还极为清晰。
因此,他年幼时吃过的苦是许多王孙贵胄也曾体会过的,别人只道他十五岁成名名动一方,却不知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但往后去,他又经历了太多的事,先前的耻辱虽然不曾忘却,但也不像先前那样整日活在仇恨之中了,这些年来,他因被仇恨蒙蔽双眼,做出了太多令自己后悔之事。言慕玖也已经看清,如今他想要的,也就只有白景殊好好在他身边罢了。
几人又交谈甚久,叶令风才起身告辞。
看着叶令风走远,白景殊回头看着言慕玖,知道这又触及了他心中的痛处,不免有些担忧,“阿玖。”
言慕玖只是对他扬唇一笑,摸了摸他的脸颊,说道,“王爷不必担心,此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已经麻木了。”
他这么一说,白景殊却更为心疼了,当初他将言慕玖带回以后,本想将他送往军营好好历练,待到将来再成为一代名将,只不过那时的言慕玖在军中并未待多久便不知所踪。
在这之间,白景殊整日要应对先帝的考核,以及暗处的利箭,无暇去顾及此事,直到三年之后,言慕玖才再次回到了军中。
后来言慕玖告诉他,当初离开京城,乃是因一时意气用事,他本就年幼虽自小习武,但独自在外也没少受苦,就这么在外闯荡了三年,终于回到军中,这才有了后来他的成名之战。
至于这三年究竟怎么过的,言慕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说是出去闯荡江湖。
言慕玖看着白景殊的神色,便笑了笑说道,“好了,王爷也别多想,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难道如今王爷不想舒舒服服沐浴一番?”
听他这么一说,白景殊这才想起来方才的一番云雨还未来得及清理,便匆忙出来见客,那种再加之天色阴沉,那种黏腻的感觉还在身上,当下便起了身打算去往浴堂好好收拾一番。
哪知这一起身,那种腰背酸软的感觉便又袭来,腿根有些发软,还好言慕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还在一旁偷笑。
那笑却落在了白景殊的眼中,他越发后悔自己为何当初鬼迷心窍?
白景殊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说道,“无妨,这让下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言慕玖心道反正她们早就心知肚明了,又有何好掩饰的?但他也不敢就这么说出来,生怕白景殊真的恼了,不过也仍是不着痕迹的揽着他的腰,让他走起来不那么的吃力。
浴池中弥漫着水汽,还有一些花瓣的香味,白景殊解了衣衫迈入浴池,本以为又免不了被言慕玖诓骗一番,不料言慕玖却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
王府中的浴池极大,白景殊有些不明所以的走到他身边,言慕玖抬头看了看浑身布满可疑痕迹的白景殊,忍不住喉咙滚动了一番,才说道,“王爷还是离我远些罢,不然王爷怕是出不去了。”
听他这么说,白景殊面上登时一红,想说些斥责的话,但又看到了言慕玖身上那可怖的伤痕,就无论如何都不忍心说出口了。
他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痕,轻声问道,“疼么。”
言慕玖挑了挑眉,一把拉住白景殊的手腕翻了过来,那白皙的手腕上的刀伤还明显可见,他反问白景殊道,“疼么?”
白景殊顿了顿,老老实实地说道,“疼。”
言慕玖哼笑了一声,“你也知道疼?不知道好好爱惜身子?我这些皮外伤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可你受伤我心疼。”
白景殊登时哑口无言,当初他也是在困境之中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没想到言慕玖也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以后不会了。”白景殊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一般,低着头小声说道。
看着如此乖顺的白景殊,言慕玖也顿时不气了,拉过他的手,在他指尖轻吻一下,说道,“罢了,你知道就好。”
指尖的那一吻仿佛落在白景殊心上,略微有些发痒。
就在白景殊微微怔愣之时,言慕玖就嬉笑着朝他身上泼了水,待白景殊反应过来,亦是不甘示弱的泼了回去。
就这么你来我往的闹了一会儿,两人都有些累了,才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白景殊微微喘着气说道,“大将军可还记得今年已经过了弱冠之年?怎的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言慕玖轻笑着回应道,“那王爷可还记得你似乎比我还要大上四岁,怎么还跟我这个小孩子计较。”
“你……”
论斗嘴,白景殊还真是没赢过言慕玖。
待二人沐浴完出来,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言慕玖这才发觉,似乎一整日都未曾进食,先前与白景殊云雨之时还消耗了不少体力。
穿戴好了衣物,白景殊正欲命人准备晚膳,言慕玖却说道,“王爷可想出去走走?吃些民间小食?”
“这……好。”
言慕玖也知道,白景殊之所以会犹豫,乃是因为他一向没有吃外食的习惯,白景殊曾说过,是先后不让他如此,当初夺嫡之争步步惊心,他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因此先后便限制他只能吃宫内之食。
沐浴过后神清气爽,两人便一同出了门,此时的街上也正热闹,他们二人走上街头,或许是因为两人气质太过出众,也引来不少人注目。
不过百姓们也并非第一次见王爷与将军结伴而行,也没有先前那般稀奇了,都只是看了一阵,便各自忙活各自的事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