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朴素的书房,苏秉良皱着眉看着手里的文件。
事情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从局外人的角度,他已经深入这趟浑水太深了。
木门轻轻被推开,漂亮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手中端着刚刚沏好的绿茶。
没有带着昂贵的珠宝首饰,没有穿着华丽的衣服,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散发开来。
“秉良,喝茶吧,你一天没休息了。”
“放着吧。”苏秉良没有抬头,眉宇紧锁,“我实在是踏不下心啊……怎么休息?”
“刚才小薇来电话了,说和羽铭很快就到家里来。”妇女担忧地说,“真的要告诉他吗?”
“他有权利知道。”苏秉良回答,“也只有他才能知道,毕竟那个方面的事,我们的确不易干涉。”
“羽铭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去面对他们呢?”
“不面对又能怎么办?你我都不是那里的人,帮羽铭调查消息,已经是越权了。”
苏秉良愁眉不展,文件上两张照片上的人带着微笑。
他抬起头,“你说我是不是很无能?不仅没有能力去救程大哥和嫂子,甚至连羽铭都帮不上。”
妇女轻轻摇了摇头,走到苏秉良的椅子后面,轻轻揉捏着他坚硬的肩膀,“我们不是那个世界的人,本就帮不上什么忙,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地让羽铭平安通过录取了。”
……
路过了稀疏的林荫路,轿车在大门前缓缓停下,白玉堆砌似的双层喷泉正向外涌着水花,典型的欧式建筑,简约的美感。
两人高的大门缓缓开启,女佣们站在两侧。
程羽铭对苏小薇竖起大拇指,“老板,大气啊,啥时候都有女仆了?”
“怎么?羡慕了?你不也有管家了吗?”苏小薇挑了挑细眉。
“那能一样吗?俩大老爷们共处一室多不好啊。”程羽铭带着打量的眼光审视着女佣们,“啧啧,要是年轻的小姐姐们该多好啊。”
说着,眼睛就飘到了苏小薇身上,他突然一愣,好像是在脑补这个母老虎穿上女仆装叫他“主人”的样子。卧槽,那不是很爽?逐渐就心猿意马起来。
“你想什么呢?口水都流出来了。”
“没啥,没啥。”他连忙擦了擦口水,却什么也没摸到,然后看到了苏小薇的坏笑,“卧槽,你骗我?”
“怎么地?你这叫做贼心虚。”她扬了扬头,然后对着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佣说,“张姨,麻烦你告诉我爸妈他们一声,我们先去客厅了。”
“张姨面色看着好像有点不太好啊?”
程羽铭凑过来,小声问着。
张姨是苏小薇家的老人了,从小时候就一直在她们家工作,想想怎么也有十多年了,小时候还经常给程羽铭好吃的。
“张姨的儿子前段时间生病去世了,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很憔悴,我爸妈说给她放假,却被她拒绝了。”
程羽铭心里突然有些哀伤,张姨的儿子小时候也经常和他在一起玩耍,后来上了学以后,就没怎么联系过了,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楼的客厅,宽敞明亮的大房间,几面落地窗并排而立,透着外面葱绿的花园和草丛,柔软的红色羊毛地毯,华丽的水晶吊灯。
这些有钱人家里总是喜欢整这些豪华的装饰品。
刚一进客厅程羽铭就着了魔似的这边瞅瞅,那边摸摸。
“哇,这是齐白石画的鸡蛋诶!”
“哦?这是鳄鱼皮的沙发吗?跟恐龙皮似的。”
“喔喔,《圣经抄本》的原稿啊,这东西不是在大英博物馆里放着吗?”
“你从哪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的?”苏小薇都愣住了,这些东西在她家放了挺多年了,还以为是普通的装饰品。
“嗨,叫你平时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了,就能和哥一样博学。”
程羽铭舒服地在沙发上做了下来,柔软的皮毛轻轻摩擦着他的皮肤,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切,整天看那些没用的东西。”苏小薇嘟囔着,“不就是个客厅,有啥好看的。”
“你还别说,以前你老爹可不让我进来,我早就心痒痒了,这里的好东西可比那个垃圾储物间好多了。”
他满意地打量着周围的展览品,像是一个富豪在审视自己的收藏品。
不得不说,苏秉良的审美着实令程羽铭着急,他引以为傲的“藏宝阁”里都是一些文学大家的名着,要么就是些绝版了的纸币,硬币,邮票啥的,偶尔会有几幅哪个连名字都不认识的画家的作品,像是珍宝一样被供在桌台上。
程羽铭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他更喜欢这些带着浓厚历史气息的小玩意。
没过一会儿,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携着一个漂亮妇女的手走了进来。
妇女一看到程羽铭,就快步走了过来,程羽铭心一凉,脑袋就已经进了波涛汹涌中,“羽铭,这么久没见,都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可爱。”
不愧是苏小薇的老妈,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程羽铭心里叫苦,任凭对方揉捏着他的脸蛋,苏小薇的妈妈也姓苏,说起来可真是巧得很,一家子都姓苏。
苏妈妈叫苏琼,然而她一点也不穷,程羽铭都怀疑是不是她取错了名字。
家里是国内有头有脸的it产业,作为当今时代最捞金的职业,真的可以说是家财万贯了。所以苏小薇不仅仅是官二代,还是个富二代,本身又是一位一顶一的美女,除了脾气臭点,几乎是所有男生心中的女神。
当然在那群舔狗眼里,他们的女神是没有污点的,脾气不好只是性格独特嘛。
程羽铭对此深感不公。
“苏姨,咱们不是上个月刚见过吗?”
“是吗?”她似乎陷入了沉思,但是程羽铭从她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一丝寒冷。
“可……可能是我记错了,咱们确实好久没见了,哈哈,哈哈……”
他挠了挠头,真男人就是要能屈能伸,脸有啥用,保命要紧。
“好了,妈!”连苏小薇都看不下去了,脸有些微红,连忙从一旁拉开自己的老妈。
“怎么了?吃醋了?”
“啥?我为什么要吃醋,我又不……”
苏小薇瞪着眼睛,差点就把“喜欢”两个字说出口了。
她和程羽铭的关系,确实有些难以区分,如果形容应该叫基友或者闺蜜?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苏秉良摆了摆手,“看看把羽铭吓得。”
“习惯了习惯了。”
苏小薇的妈妈一直这么脱线,人漂亮又是一位女强人,真不知道苏叔叔是怎么追到的。
“你们先去做饭吧,不是要让人家尝尝手艺吗?”
“好嘞,你们瞧好吧!”苏阿姨挽着袖子,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拉着撇嘴的苏小薇出去了,临走还给两人使了个眼色。
厚重的实木门关上了,苏秉良在程羽铭对面坐下来。
“怎么啦,真吓着了?”
“没有。”程羽铭摇着头,“我只是在想小薇做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苏秉良干笑了一声,“你小子,胆子真的不小,我喜欢。”
“嘿嘿,都是有您罩着我不是?”
“臭小子,真是一点亏都不吃?老子怎么说也是你叔叔!”苏秉良满是无奈,“行了行了,说说正事吧。”
谈到正事,程羽铭难得收起了嬉皮笑脸,有些凝重的问:“他们,还好吗?”
“说实话,我真的不清楚。”苏秉良摇了摇头,“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肯定还活着。”
“那就行了。”程羽铭的心放了下来,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啊,但是担心有啥用?”程羽铭回答,“而且,我老爸老妈可是打不死的小强,我信他们。”
“这倒是真的……”苏秉良像是在自言自语,扔了一个文件袋在程羽铭面前,“看看吧。”
“这是啥?”他掏出里面的文件,上面两张是程羽铭父母的个人信息,而下面是一堆莫名其妙的资料,上面记载着一些稀奇的东西,还有印的漆黑的图片。
“不清楚,我以为你会有了解。”苏秉良说,“从资料上看,最近很长时间以来,那边的人都在寻找一个叫‘容器’的东西,这一切都源于你父亲在十年前发表的一片论文。”
他从资料中,抽出其中一张,上面有两张黑白的图片,一张是一位年轻人站在台上演讲,而另一张是一副古老的石碑的拓印,上面画满奇怪的字符。
“可我老爹从来没有和我提过这件事。”
“这正是我们不清楚的地方,我们根本无从得知那边的人到底在干什么,我推测,他们根本找不到,所以才会抓走你的父母。”
“这张资料可以给我吗?我想回去查一下。”
“当然,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苏秉良笑了笑,“不过,我建议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对方如果得知你没有事的话,说不定会再派其他人来,或者抓捕你……”
程羽铭沉默了片刻,“我会多加小心的。”
“虽然已经说了挺多遍了,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事,一定要来找我知道吗?虽然我没什么能力救出你的父母,但是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男人的话慷慨而坚定,程羽铭的心里流过一丝暖流,“您别这么说,已经帮大忙了,只要我进入了魔法学院,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吧。”
“对了,说到魔法学院的事……”苏秉良又掏出了一封信,盖着远洋的邮戳,精致的封面和材质,用手写体的小字写着一串英文。
“这是来自波兰顿学院的面试函,他们会在下个月初安排面试你,地点在圣保罗大酒店。”
“哦豁,财大气粗啊,就为了我一个人专程跑来这里?”
程羽铭接过信封。
“钱对于你们来说,应该只是个数字吧?”苏秉良开玩笑似的说。
“那是对他们,一个个传承了不知道多少年,整天满世界的投资,我可是穷鬼一个白手起家呢。”
“话说,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前段时间,那里联系我了,他们找不到你父母就打电话到我这儿了。”
“您告诉他们了?”程羽铭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没有。”苏秉良摇着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们恐怕也无法接受。”
“那就先不管他们了。”
程羽铭伸了伸懒腰,望着手中的资料,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