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铭醒过来挺久了。
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头顶不知道从哪渗下来的水滴在他的额头,凉丝丝的,带着奇怪的腥臭味。
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噩梦,那场幻境太过于真实了,让他有些难以从中脱离。
比起现在,他宁愿相信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谁会不愿意一直沉睡在美梦之中呢?舒舒服服的,不知烦恼也不知忧愁。
不过,那最后的阴影依旧萦绕在他的心头,如同阴郁的天空。
这估计又是什么古代魔法,可以让人陷入梦境中无法自拔,甚至看到内心最希望见到的画面,只可惜程羽铭是个没情趣的渣男,连讨女朋友欢心都做不到。
他有些庆幸这一切不是真的,不然他恐怕真的会尴尬到跳楼自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很难再提起那种炙热的情感,仿佛是被冷水浇灭的煤炭,再难点燃了。
他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和难以忘却的人。
程羽铭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他记得在之前,这是一座用白骨堆砌而成的广场,古怪的祭坛,令人作呕的铜釜,以及不知道究竟是谁的神秘雕像。
再然后,变成了无尽的虚空,在那里他逐渐迷失了自我。
可现在这里貌似和刚才完全不同,旁边是一座水塘,涓涓的细流从狭窄的甬道里流出,周围光秃秃的一片,满是长满青苔的礁石,看样子这里曾经是水底,只不过水都已经流走了。
那条来时的通道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崖壁,上面同样长满苔藓。
周围一片黑咕隆咚,他有些分不清方向。
“往前走。”
诡异的声音响彻在这片空间中。
“你是谁?”程羽铭警惕地看向周围。
“往前走。”
那声音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渐行渐远。
他望向前方,似乎在崖壁中间有一条通路,只是藏得过于隐蔽,再加上光线很暗,极难被察觉到。
犹豫了好久,他还是觉得应该去看一看,一味地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办法。
钻了进去,沿着狭窄的通道一路行走,稍微抬起头就会撞到头顶的崖壁。
这哪里是一座宫殿,这分明是一个破烂的洞窟,歪七扭八的通道,里面满是岩壁和碎石。
到处充满莫名的危机和陷阱,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触发某个该死的古代魔法。
他不知道那道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但是既然对方能轻易的在这里找到自己,就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
而且这里究竟是哪里他也分不清楚,那个叫妖异王的男人不是说卡莲他们在下面吗?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去了?还有莫名消失的克莱尔。
他有一种预感,在这条路走下去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爬了许久,他累的有些气喘吁吁。
这条通道就奇怪的很,明明他一直在朝下走,但是他却感觉像是一直在爬山似的。
到现在,他甚至已经分不清这里到底是那里了。
每当他停下来的时候,那道诡异的声音就会悄然出现,似乎是在催促他一直走下去。
在前方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只有前进一条路可走。
好在洞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
没过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些微的亮光,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前进着,等到了洞口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座无比空旷的空间,下面是映着幽光的水潭,温度似乎一下子低了十来度,成堆的高浓度魔晶石矿对方在一起,把整个空间晃得明亮,恐怖的魔力聚集在一起,程羽铭甚至能感觉到元素粘稠地流动着。
“克莱尔?”程羽铭目光突然聚焦在了水潭的中心,看见那道身影,他发出了惊呼。
那个衣冠楚楚的男孩儿正在被凭空悬挂在水潭的中心的上空,仔细看可以分辨出那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坚韧纤细的丝线将他的身体穿了个遍,如琥珀般剔透的血液将丝线染成暗金色。
“哟,来了?”
克莱尔抬起眼皮,他没有办法挪动脖子,几乎每一块可以活动的肌肉和关节都被牢牢地限制住了。
程羽铭从未见过他如此凄惨的模样,在他的印象里,这个男孩儿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都会处事不惊,丝毫不会露出惊慌失措或者有失风度的表情。
即便他如今依旧在平淡地和程羽铭谈笑风生,但是那惨不忍睹地样子还是叫程羽铭心里揪得紧紧的。
他从崖壁上滑下去,差点摔了一个踉跄,尽可能地找了一个离克莱尔近的地方。
“你怎么会在这?这些线是什么?”说着程羽铭用手去拉扯。
“不要碰!”克莱尔的警告有些迟了,程羽铭只感觉手上微微一痛,然后一道无比纤细而深深的伤口横贯了整个手掌,那种撕裂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瞬间就被那些丝线吸收,然后变得鲜红而妖艳。
“这……这是什么?”程羽铭惊恐地望着自己的手掌,虽然伤口在一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是那种瞬间的割裂感实在是太恐怖了。
“叫你不要动了。”克莱尔无奈地望着他,“特殊魔力凝成的丝线,可使用恰当可以轻易切开几米厚的钢板,你的手还在真是万幸。”
程羽铭一哆嗦,他差点儿就要和他的手说再见了。
“所以你怎么突然消失了,还落得这种下场?怎么救你下来啊?
“这件事,你还是问一下这里的主人比较好。”克莱尔的眼睛望向洞穴的深处。
“主人?”他顺着克莱尔的目光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喂喂!刚才你不还挺期待的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这是对神子应有的尊敬,你也应当如此。”
沉默良久,那道声音才再次响起。
神子?程羽铭愣住了,啥玩意?又是个没听说过的名词。
“他在说啥?”
“不清楚,老年人的牢骚吧。”克莱尔微微笑着说,“如何,他是你要找的人吗?”
“或许是吧。”
程羽铭感觉虚空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但是他面前什么人也没有。
“做一场美梦,如何?”
“靠!是你干的?放屁的美梦,分明是噩梦!”提到这个,程羽铭就想破口大骂。
“看样子颇具成效。”声音自言自语地说,“现在我们要玩一个游戏。”
“游戏?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游戏。”
“你会接受的。”声音轻轻说,“这些是你的熟人们吧?”
一根根石柱升腾而起,五道身影被胳膊粗的铁链紧紧锁在石柱上,看样子都处于昏迷状态。
“喂喂喂,大家都是君子,有本事别放人质啊!”
声音一愣,“虽然我不知道君子是什么,但是人质是威胁一个人做某件事最直接了当的手段,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
“说吧,玩什么?”程羽铭在原地蹲下来。
“逃生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