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叶淮止揶揄她的话,她每一句都还记得。
叶淮止见势不妙,立刻闭眼假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两人就这么睡下了。
叶淮止躺了多日,并不困,但傅晏清这几天来可是一日都没有睡好过,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叶淮止便趁她睡着之后,侧着头凝神看她。
这样安静的傅晏清极为少见,他看的入迷,竟不知不觉地又睡着了,许是身侧温暖太甚,让他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了。
等他再次醒来,身侧的被窝还是暖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他侧眸看见了枕头上的一张信纸,拿来一看,正是傅晏清的字迹。
“我外出有事,去去就回,你好生歇着,切勿下床,等我回来给你带吃的。”
带吃的……这便是去了留觞阁了。
叶淮止摩挲着那张信纸,唇畔露出一个苦笑。
容烨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总归是要去谢谢人家的,并不奇怪……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到底还是他能力有限,才让她不得不去求别人……
傅晏清不知道叶世子醒来后看见她留下的信后,第一反应竟然是在反思自己。
她听人说这次行动留觞阁帮了很大的忙,便堂而皇之地要求亲自上门感谢,闻言,林彻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夏侯轶一脸雾水地看着二人,完全听不懂二人在说些什么。
傅晏清从林彻那里听到了容烨的名字,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哪还有心思给他答疑解惑,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迅速离开了府尹府。
她跟着一个带路的亲卫,状似不慌不忙地走到留觞阁门前,却在看到眼前的这番景象时愣了神。
大门被暴力撞到,就那么倒在地上没人扶起,大厅内桌子椅子一片狼藉,入眼处都是木屑,墙上都是肉眼可见的刀痕……
这是遭了贼?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副残败之象,屋内却有人听见了声响,出门来看。
那小厮看见门外两人,一人红衣,另一人俨然是前几日带着人来店里打架的那群人的装扮,小厮心有余悸地看着二人,下意识地用自己单薄瘦小的身躯挡住已经没了大门的门口,结结巴巴地问道:“二位这时候过来是为何事?留觞阁近日来维修,不营业。”
傅晏清看他一副仿佛看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转过头,狐疑地看着身后叶淮止的亲卫,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那个亲卫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直视傅晏清非常心虚,以至于他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这个……属下不敢妄言,傅小姐还是等回去后自己问世子吧。”
她最后还是没有回去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烨一直都在店里待着,隐约听见她的声音,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看见她,就跟看见了亲娘一样,马上奔向了她。
傅晏清看见他时,一愣,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
容烨抱了个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有些哀怨地回过身来看着她,“傅小姐你又躲我……”
不知为何,看着他这样的眼神,傅晏清总是莫名地心虚,她握拳抵着唇,干咳一声,眼神飘忽地道:“是吗?我不是故意的。”
一转眼,看见叶淮止的亲卫还站在那,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傅晏清顿时摆出了一副怒容,“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路我都记下了,你还不回去帮忙?想趁机偷懒是不是?”
她都听见了那几个亲卫的对话,给她带路,就不用去收拾战场了。
亲卫脸一红,挠了挠后脑,“那……属下就先回去了?”
这个人还挺不经吓的……
傅晏清笑了笑,“嗯嗯,你回吧,顺便告诉你们世子,我很快就回。”
亲卫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见他走远,一直忍着的傅晏清才变了脸色,沉着脸往里走。
容烨见她这副表情,忙对着那小厮挤眉弄眼。
容烨:“快快快,快去叫十三!?”
小厮:“???客官您在说什么?”
意图用眼神交流无果,容烨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同时极小声地道:“去叫十三来见我。”
小厮一愣,一边看着前面那个红衣女子,一边走开了。
不知道这位是谁,竟然能把客官吓成这样……
傅晏清径自走进了一间雅间,容烨紧随其后,关上了门。
一进屋,两人都不藏着了。
容烨大摇大摆地往桌子边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感概道:“幸好你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没有爆发,不然就难办了。”
傅晏清却不为所动地看着他,冷声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她可能一早就认识容烨……这一点她猜到过,但是她没想到容烨竟然也跟留觞阁有关,而且好像还知道她的身份。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她?
容烨毫不在意地迎着她探究的目光坐下,抿了一口茶,嬉笑道:“我是怎么回事,等到十三来了,傅小姐不就知道了吗?”
十三?他跟十三很熟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十三这个名字从他的嘴里叫出来,她总有种违和感,就好像这个名字他不应该说出口……
傅晏清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惊了一下,表面上还是一脸平静,确实,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等到十三来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两人隔着两张凳子坐着,容烨悠闲自得的吃着糕点,傅晏清却一脸凝重地打量着他。
容烨本来是不怕被她盯着看的,但是她这么一直看着,他难免还是有些浑身不自在,站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又把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容烨颇为无奈地道:“傅小姐,我知道您怀疑我,但是也不用这么一直盯着我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不如先吃点东西解解闷……不知道您要来,没有准备热水,只有热茶,凑合着喝点吧。”
傅晏清抬眼看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捏了一块糕点凑到嘴边,但是那杯热茶还是没有碰。
容烨扬了扬眉,毫不在意地坐下。
傅晏清这个人,看上去不讲究,实则挑剔的要死,不到渴死的那一天,别指望她碰一下茶。
当然,如果某人要求,她可能会勉强破一次例。
两人沉默地坐着,过了片刻,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雅间的门从外向内被打开,一身白衣、面覆银具的十三走了进来。